对方的出现是自己始料未及的,郁初倒是一下子有些乱了阵脚。说话吧,他的计划就搞砸了,不吭声吧,等会儿等对方开了门四目相对更加诡异和尴尬。
踌躇了近一分钟,郁初在里头敲了敲门,问:“还在吗?”
本来懒懒散散一手插兜斜靠在墙壁上的江洐野,听见那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立刻站直了身:“你在里面?怎么不开门?”
郁初盯着门板,愣怔了一瞬,换了另一种语气,藏着几分小心翼翼与胆战心惊:“我被人反锁了。”
“怎么回事?谁干的?”
“我来借球拍,结果贴着通知,说部分器材都放在这了,结果我刚进来,就被徐望轩关门锁了起来。这里也没有新的体育器材,估计是被他故意藏起来了。屋子里没有窗户,我没办法出去。”
江洐野变了脸,面色阴沉:“他还敢这么不安分?”看来是非逼他动手才有用。
郁初很淡地“嗯”了一声,隔着厚厚的门板,他估计对方应该也听不见。
江洐野说:“你离门远点。”
“啊?”
“我要踹门。”
郁初:“这不太好吧,要是被学校发现了......”
“我会赔。”
“......”又不单单是这个问题。
郁初还想劝说一下:“你朋友刚刚不是说要去拿钥匙了吗?”
江洐野:“他指不定要多久呢。你站远点。”
郁初听话地退后了几步。
“咣当咣当”的踹门声剧烈响动,门栓经不起这般折腾,“哐当”掉在地上。
郁初:“......”这是什么特异功能吗?
江洐野猛地推开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郁初,只见那张漂亮的脸无波无澜,根本没有他意想之中的慌乱与害怕。
郁初:“谢谢。”
“不必。”
这对话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郁初又说:“听说你之前警告了徐望轩,是因为他们在帖子里......嘲笑我,是吗?”
那些难听的郁初本人也见到了,江洐野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也不全是。”
他失算了,竟然漏了让人把这帖子删掉这一茬,怪只怪他没经验,这都是头一次。
人情债最难还,郁初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是他一直以来费尽心思逃避的,可当作完全未发生过他也做不到,开口:“还是要说谢谢。”虽然本意不是他自己想让人帮忙。
“谢谢就免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郁初不解:“实际的?是什么?”
“给我你的微信。”
“......”这一茬怎么还没过去。
欠东西的总归没底气些,郁初报了一串数字。
江洐野没那么好打发:“你把手机拿出来,现在就把好友加上。”
郁初摊开给他看黑屏的手机,下意识地说:“没电了。”
“给我。”江洐野说完,毫不客气地按下手机侧边的开机键,赫然显示着正在开机的页面。
场面陷入尴尬。
“小骗子。”若仔细听江洐野的语气,就会发现这里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和宠溺。
郁初清咳了一声:“手机电池不太靠谱。”
“行吧,那今天有话费了吗?”
“......”郁初僵硬地回答:“有。”
江洐野打开自己的二维码,让郁初扫,加好友的动作一气呵成,生怕对方跑了。
等他顺利加上好友,彭滔气喘吁吁地拿着钥匙赶到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傻眼了。
“我操???”
江洐野骂他:“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彭滔委屈:“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吗?”
“你还好意思说?”
“咋突然说这个......”彭滔见着郁初,觉得新鲜,开始拍马屁:“这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学神吧,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郁初招架不住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江洐野给了彭滔一拳:“你差不多得了,好好说话。”
彭滔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不算。”江洐野道。
“这他妈门都被踹破了,还怎么不算?!”
“你去还钥匙的时候,顺便把赔偿的钱帮我结了。”
工具人彭滔:“我累了。”
他往里走了几步,跟个雷达似的到处搜索:“我好像没看见咱们那篮球啊。”
江洐野说:“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不想要了。”
彭滔再一次爆粗口:“你他妈能别这么善变吗?!”
江洐野暂时不想搭理他,想把人赶走:“你赶紧还钥匙去。”
“靠!”彭滔往外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来,跟他谈条件:“你那个限量游戏机,归我。”
江洐野此刻心情不错,很好说话,爽快答应了:“可以。”
彭滔心满意足地溜了。
等其余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郁初垂着眼看了好几眼断掉的门栓,最后抬眸看向江洐野:“关于这扇门赔偿的钱。”
江洐野打断他:“不用你......”
不用你出,这点小钱我不在乎,你不必跟我这么计较。
然而这话他还没说完,郁初就自顾自接着道:“踢门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我认为相关赔偿应该与我无关。”
他不是可以随意挥霍金钱的大少爷,相反的,每一笔钱都需要精打细算,他只知道这一笔支出也许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
“??????”
江洐野满脑门的问号,怎么不按剧情出牌?还有没有点感情了?
“但从情感上来说,你是为我踢门,所以我也有责任。需要多少金额,到时候请发给我,我会转给你的。”
舍不得给钱是真,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是非不分的人,虽然心在滴血,但他仍然决定掏出这笔钱。
江洐野可算看明白了,眼前这人,就跟护食的小猫似的,谁都不能动他的小金库,否则对方可能会急得伸出爪子挠你。
“这个钱么,当然是让徐望轩来给,他才是那个挑事的罪魁祸首,何必由我们来掏。”
郁初同意:“你说的有道理。”
江洐野忍不住偷笑,他好像抓到一星半点和眼前这个人相处的诀窍了。
郁初没什么犯事的经验,只好问眼前的人:“那我现在应该去德育处找教导主任把事情始末说一遍?”
但他也不确定证据是否确凿、是否会给徐望轩处分、处分对徐望轩是否有警戒作用。
江洐野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郁初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好笑,满脸茫然地看向他:“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