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觉兀自想着,偷偷乐了乐。
悬浮车停靠到军部,上来接季行觉的是达梅尔。
两天不见,副官眼底挂了俩青黑黑眼圈,见到完好无损的季行觉,又惊喜又惭愧:“夫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非常抱歉,那天都怪我掉以轻心,差点害了您和元帅。”
季行觉摆摆手,和和气气地笑:“没事,不怪你。”
那些“改造人”一旦发狂,力道足以掀翻三个大汉,达梅尔能制得住才奇怪。
季行觉是秘密来访,没有跟戚情从正门进入大楼,和元帅大人挥挥手作别,绕了个方向,和达梅尔一起往军部收押人的临时牢房走去。
同样是关押人的地方,比起安全部,军部的牢房待遇就要好上不少,非常讲究人道主义,每一间都配备着完整的基础设施,环境也算得上宽敞明亮。
达梅尔领着季行觉,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第一层靠里的牢门前,敬了个礼:“夫人,我就不跟您进去了,监听设备已经暂时关闭,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我。”
这些八成都是戚情的吩咐。
没想到戚情也会这么面面俱到,季行觉礼貌地道了声谢,看他刷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
凯茜抱着膝盖,蹲坐在床上,靠着墙在发呆。
听到动静,她也没有反应,直到季行觉走到面前,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季教授。”
季行觉没有被举报过后的愤怒,他垂眸望着憔悴了不少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依旧是温和的:“外面风波未平,等再过两天,军部就会放你回去,学校那边为你请了假,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放心。”
在被鼓动着一头热地扎进“复仇”的漩涡后,终于明白自己沾到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凯茜充满了恐惧。
她不敢想象那些认识她的人,在得知她与袭击元帅的邪.教徒有过交易后,会有什么表情与言辞。
即使在和那人交涉时有过怀疑,知道对方可能不是好人,这个才满十八岁的姑娘也完全没想过会承受这种可怕的代价。
她觉得自己在另一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死亡。
——直到季行觉这么告诉她。
少女的嘴唇颤了颤,嗓音发抖:“真、真的吗?”
“真的。”季行觉安抚道,“别害怕,安全部和军部的人以后也不会去找你,做错事的不是你。”
他的语气真诚且肯定,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连日的恐惧终于消散大半,凯茜呆愣愣地望着他,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她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出来。
季行觉站在床边,静静地陪着她,不催促也不离开。
良久,她终于收住了泣声,抽噎着,从胳膊间抬起双眼:“教授,您不生气吗?”
“你是无辜的。”季行觉沉默了会儿,“我不该生气。”
凯茜的眼角还残留着泪花,茫然地望着他。
季行觉很难面对这样的目光,低低地道:“我得走了。抱歉,把你卷进这种事里,你会没事的。”
他最后又冲凯茜安慰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牢房。
达梅尔守在外面,见他出来了,重新开启了监听设备,关上牢门的时候,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虽然是被利用的……不过夫人,您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啊?”
季行觉抿着薄唇,无声摇头。
两人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嗒、嗒、嗒”地回响着,像一只回转时光的时钟。
他的思绪飘回了半年前,遥远的光年之外。
信号阻隔器隔断了信号,就算伊瑟的终端真的拍到了什么,也不可能上传到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