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个无雨无雪的风高之夜,和黑甲营曾经经历过的每个夜晚似乎并无不同?。

无论是轮守的戍卒、入梦的士兵,还是主帐里披着外衣,在烛光下翻阅这一季度军备报表的向烽,无人察觉到杀局将在今晚俨然降临。

当一轮钩戈似的弯月行至中天的时候,一个恰好抬头看天的值夜士兵,发现月色的流光似乎闪动了一下。

那一刻,月芒不再寒凉似水,反而更像是一泼猩红的血。

值夜的士兵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揉了揉眼睛。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心理活动那般,月亮静静地挂在天上,月光还是那样冷清而皎洁的模样。

一切都像是士兵因为缺觉看花了眼睛,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士兵继续按照自己的巡逻路线前进。

路上,他遇到了另一个同营值班的兄弟,没有笑,却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但同?营的弟兄,却并没有回应士兵这个无声而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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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招呼。

士兵看到同营的兄弟猛然抬起头来,接着,那人的下半张脸上便露出了极度惊骇的神色。士兵也下意识顺着对方的目光所?及之处望去,然后他看见——

士兵看到,数千身披甲胄、全副武装的敌人。

敌人手中持握着锐器,脚下踏着火焰和冰霜,像是神明派下的使者那样,从天而降。

以士兵的世界观,他甚至不能理解眼见所?见的这一幕,就如同?二?维生物难以描述三维的世界。

半空中似乎豁然割裂开?了一道呼呼漏风的大口子,黑洞洞的裂口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敌人们就从那个伤口里,像是豆子一样被倾倒出来,落在地上。

士兵远远地看见,自己的手臂迟钝地张合,想要敲响手中的铜锣。但那双手终于还是松弛下来——因为在警示的锣鼓敲响之前,他的脑袋就已经飞出了三丈远。

至于同?营的那位伙伴,他死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低头。

千载以后,史书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记录了这混乱的一夜。

后人们对于这一夜反复复盘,诗人和文人以此为背景,描述了无数爱情、亲情和忠义之情的悲歌。人们形容它为“宏大”、“惊人”、“前所?未有”以及“卡牌时代最后的绝笔”。

其实,若论战术奇袭,这并不是历史上最惊险的一次;论及伤亡,这也不是自古以来最损失最惨重的一回。

甚至论起顺风局来,它都谈不上——因为黑甲营的士兵,那些突然遭遇了深夜袭营,在火光和喊叫中匆匆握住兵戈对敌的军人们,他们用自己英勇的反抗和无畏的生?命,在名为“俪都”之处留下了壮烈而浓艳的染血一笔。

但这惊心动魄的一战,仍然被历史深深铭记。

在卡牌的末代时光里,欺骗之神慕摇光,他“调动”了十四位空间传送相关的卡者,将三千名训练有素的攻击系卡者传入了黑甲营。

火光、冰霜、疫病、流淌的岩浆、翻没的厚土……人间所能想象的一切炼狱,在这个浓黑的夜里变成了现实。

还记得吗,在这个世界里,兵法中有一计专门针对于敌将的刺杀,叫做“斩首计”。

三千名卡者同?时出动,只为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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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敌将首。

此举不但空前,而且绝后。

有人评价它为“神明和卡牌未曾消亡的时代,唯独昙花一现的奇计”。

…………

只在第一声杀音出现在营中时,向烽便敏锐地侧过了耳朵。

男人不假思索地长身而立,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明光钢铠披在身上,又手臂一伸,抄起了倚在门口的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