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蹙眉:“就这样?”
褚烈笃定,“就这样。”漂泊了这些年,该经历的都经历的,几乎没什么想要的,就是之前住的地下仓库过于潮湿,他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谢朝看到褚烈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疲倦,忍不住问:“你当年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沦为战争犯?”
战争犯是个非常笼统的词,但能跟这个沾上边的,没一个好东西,要么泄露情报,要么背叛队友,要么投靠敌人,手上都沾满了血。
谢朝本能的觉得,褚烈不是这样的人,他像一把锋利的长剑,但剑身上是浩浩天光。
“做了什么重要吗小少爷?”褚烈眼底的墨色浓的快要化不开,“反正都一样。”
裴湛办事效率极快,等这顿饭吃完,保镖将车跟房的钥匙都交到了褚烈手上,褚烈抛掷了两下,十分得意,“我的?”
“是,等人抓到了,你可以永久使用。”
“不必了。”褚烈利落地跳进敞篷的欧陆里,自己找出墨镜带上,“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等抓住亚斯我就走,我这身份,对谁都是麻烦。”
谢朝在想,究竟是多少次的练习,才能用这种坦然含笑的语气说出被全世界抛弃的话,褚烈绐人的感觉那么厚重,可此刻谢朝却觉得,他轻飘飘的一点儿,可能下一秒就会飘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褚烈打开导航,直接开去了新家,是个环境优雅的公寓区,保安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辆价值五百万的跑车,默默地放行,褚烈轰响油门,帅气地冲进了地下停车库。
“真大方。”褚烈打量着新家,那张倨傲到无所顾忌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无措的新奇感。
褚烈先是小心翼翼坐在真皮沙发上,等彻底坐稳后,又发出满足的叹息,心想有钱真的能让人快乐啊。
不知不觉的,褚烈彻底放松下来,可能是难得有了个无人打扰的自我领域,他慢慢阖上双眼,坠入黑暗。短暂的安静过后,耳边响起朦胧的炮火声,然后越来越清楚。
“褚烈!交出录音,这一切我权当没发生过。”有人站在层层保护之后,冷声开口。
而那些保护他的人,曾经都是褚烈的战友,是手足。
褚烈天生为双S的Alpha,十一岁就进了驻扎在G国的维和部队,这是史无前例的,刚进去众人震惊于这样一个天才,又喜欢找他麻烦,可渐渐的,大家都被褚烈的胸怀跟义气打动,打仗的人心思都单纯,生命随时走在刀刃上,没那么多时间勾心斗角。
褚烈这一路走得很顺,他虽然讲义气,打仗猛,性子稳,但还是骄傲的,他知道再发展几年,就可以做将军了。
然后他被战友捅了一刀。
褚烈的金狮已经伤痕累累,但它仍旧露出獲牙,喉咙里发出骇人的低吟,褚烈望向那人,神色有些无奈跟痛苦,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不会把录音绐你。”
哪怕全世界都站在对立面都没关系,他身后站着亚斯,他们两个信息素强大的Alpha—定可以……
褚烈的浅笑逐渐凝固在脸上,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了穿胸而过的蛇尾,耳边是亚斯低沉沙哑的声音:“褚烈,对不起。”
金狮发出愤怒的咆哮,它纵身一跃扑向亚斯,却早已实体不稳,周身的毛发化成了光点,金狮像是明白了什么,它转头看向褚烈,眼神充满了不舍跟哀伤。
褚烈倒下的时候,看到了彻底消失不见的金狮。
那是他最重要的家人、挚友、战友,不单单是一个信息素实体那么简单。
褚烈猛地睁开眼睛,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耳边是长久的嗡鸣声,他起身按住额角,重重喘息了几下,然后猛地拿起烟灰缸砸在地上,砸完他仍旧觉得不过瘾,冲到架子旁将上面的瓷器尽数推倒在地,信息素凝结而成的利刃将沙发边角,窗帘划出一道道痕迹,等褚烈彻底冷静下来,四周已然一片狼藉。
他赤红着双目,哑声吐出两个字:“亚!斯!”
无法原谅!不能原谅!
他要亚斯血债血偿!
“这下完了。”半晌,褚烈恢复如常的散漫,双臂往后一撑,“砸了这么多,裴湛不会生气吧?管他呢,先瞒着,能爽一天是一天。”
“当年的资料查不到?”裴湛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左臂闲适地撑着扶手,看到谢朝从楼上下来,眼神不自觉柔软了几分,“连你也查不到吗?”
“对,按理来说战争犯的档案我是有权阅读的,但其他几个都可以,除了褚烈。”对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