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墨看到楚商络,朝他招招手:“过来吃饭,尝尝我哥的手艺,特别好!”
楚商络擦着头发坐下来,望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再看向不用再风吹雨打皮肤白了一个度的范墨,问道:“学校生活过得怎么样?”
“特棒,”范墨拿过桌上的茶饮料,倒在杯子里,端起敬向楚商络,“谢谢你找到我,我哥不让我喝酒,我呀,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楚商络看桌上也没酒,范墨急忙道:“不用你喝,我喝就行了。”
范墨一饮而尽,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模仿着大人酒桌上的习气,不难想象这些都是范墨这些年混迹于鱼市,海鲜大排档沾染上的习气。
楚商络摸了摸他的头,垂下眼,想着眼前这种场景就要破碎了,到时候范墨又会变回那个在海上漂泊打鱼没有学上的孩子,任骄明也会再次成为那个满身仇恨,寻找弟弟,没有人疼的小可怜。
想到这里,楚商络也不管桌上的是茶了,拿过一瓶喝了一大口。
范墨最会看人脸色,发现楚商络情绪不对后,小心的问:“你怎么了?是我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楚商络笑了下,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范墨摇头,“我没什么心愿了,但我想我哥应该有吧。”
楚商络想到任骄明迟迟不说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范墨想了一下,犹豫着开口:我觉得也实现不了,我猜他应该想家人都在吧。我哥他虽然看着冷淡,但其实挺顾家的。”
楚商络当然知道,但这个心愿他可能没办法,他不会起死回生。
“我有点累了,你们吃吧。”
“别呀,还是吃一口啊,我哥还没出来呢。”
楚商络站起来,走向了卧室。
七十平的房子,多了一个小书房后,就显得十分拥挤了。任骄明的卧室还没他卧室的三分之一大,床也是一张不算很大的双人床,正好够躺两个人,多余一点空间也没有了。
楚商络躺了上去,一侧头看着任骄明桌上有一些正在雕刻的小玉人儿。小人儿刚雕刻出脸,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人儿像自己。
他轻轻摸着温润的碧玉,忽然想到了任骄明交给他保管的那个箱子,不久前他打开看过,里面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玉,有他熟悉的玉貔貅,还有一对完好的红玉凤凰玉佩。
在看到那对玉佩之前,楚商络从没见过玉佩合上的样子,因为其中一块早就被他踩成碎末了。
那天看到两块玉佩合起来,通透精美,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
他不了解古玩,不明白那块玉佩本身的价值,但他也知道价值不菲,就那么被踩碎了确实暴殄天物。
楚商络放下小玉人儿,翻个身闭上了眼,不过他不后悔。
如果他当时不做一些解气的事情,憋着气,拧着劲,那他现在也不会重新和任骄明在一起。
或许一切都是恰如其分。
楚商络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任骄明进来的。
任骄明把楚商络搂在怀里,楚商络被弄醒了,却没有完全清醒。
任骄明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楚商络权当是做梦,迷迷糊糊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楚商络的话让任骄明不大舒服,“别胡思乱想。”
嘴上告诉楚商络别胡思乱想,搂着楚商络腰的手却狠狠收紧了。
任骄明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忽然很不安。
过了一会儿,任骄明换了个姿势,扣住楚商络的手指,紧紧握着。
*
这一晚的夜仿佛很短暂。
楚商络再睁开眼时,任骄明已经不在身边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楚商络看向钟表——
距离他离开,实际上还剩16个小时。
即便做了心理准备,楚商络看着不停转圈的秒针,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片刻后,楚商络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范墨坐在客厅里吃早餐,看到楚商络后道:“我哥公司有事,他让我告诉你要晚点给你过生日了,他定了一家餐厅,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让你十二点过去找他。”
楚商络坐下吃着早餐,想着这样他和任骄明的时间就剩下12个小时了。
他随便吃了两口后,就穿上衣服出门了。其实他可以去姜氏找任骄明,把最后和任骄明相处的时间延长,但楚商络到底开车去了与姜氏相反的方向。
八点半,楚商络站在了楚氏大楼门口。
九点上班,这个时间大楼还没什么人,楚商络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十层,楚商玥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楚商络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一张家庭合照,是他18岁成人礼那天,一家人给他庆祝生日的照片。
照片里楚商玥搂着戴着生日帽的他满脸奶油的大笑,他爸妈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
这是他们最后的合照,而后他和楚商玥各自忙碌,都没再照过一张合照。
楚商络伸出手指擦了擦相框,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拉开楚商玥的抽屉,里面放着各种文件。他正要合上抽屉,忽然看到文件里中露出了照片的一角。
楚商络抽出照片,一下子怔住了,照片里是此刻在临市玩得痛快的自己。
照片很多,拍的全是另一个他,拍摄的日期很新,都这十几天内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说话声,楚商络回过神立刻将照片藏起来关上抽屉。
办公室的门也在这时被推开,楚商玥揉着眉心第一眼没有看到楚商络,抬眼看到楚商络后,脸上的疲惫消散了大半,快步走到楚商络身边,笑问:“怎么有空来公司啊?大忙人。”
楚商络瞧着楚商玥自然的神情,他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平静的笑道:“我就不能来了?”
楚商玥凑近楚商络,伸手拍上他的肩膀,笑吟吟的:“吃早饭了吗?我让助理买点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