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岚明点了宋巡的名字,把写着一串零的成绩单递给他。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岚明严肃道。
宋巡低垂着眼睑,但并不像是为此羞愧的模样,更像是不在意。
岚明的脸色渐渐沉重了下来。
之前宋巡放任自流,虽然考出来的分数并不理想,但起码卷面上也填了大半,偶尔选择题也能多蒙对几个。这次不一样,成绩统计出来后,宋巡八门主课分数为0,硬生生地把班级平均分拉低了好几分。
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再这么纵容着他,假学渣也要变成真学渣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下课后,他特意找了个理由把其他老师支出去了,把宋巡逮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敲着桌子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次为什么交白卷?”
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常被他捂在手掌里的保温杯被岚明搁置在一旁,静静地落着灰。
宋巡知道,岚明这个人看着脾气挺好,但其实较真起来比自己还倔,便耸了耸肩,“易感期,不想写。”
岚明一听就皱起了眉,“你要编谎话也该编个合适的,你的易感期上个月不是刚来过吗?”
他虽然不是alpha,但是好歹也是成过家的男人,能不能对他的生理知识有尊重,谁家易感期每月都来?
岚明下意识地认为宋巡是懒得给自己借口,所以随口胡编了一个。宋巡坐在折叠靠椅上,不置可否,两只眼睛被垂下的睫毛挡掉了一半,隐约可见里面浓重的乌色。
“你可以叫校医过来开证明。”
他平静地说,“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
他搬出校医来作证,岚明原先坚定的想法立刻动摇,仿佛被震到了,一阵失语。
许久以后,他才哑着声道:“人生有很多难关,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风顺水。一个易感期就能闹得你交白卷,那等到高考,你是不是还要搁笔弃考?”
宋巡汕然一笑,“易感期怎么还不许我放假了,别人都有的……”
“你这是在和你父母置气么?你这是在和你的前程置气!我不相信你只能考出这样的分数,也不相信你的上限这么快就止步如此。”
岚明粥紧眉头,指关节曲起、扣了扣桌面,一字一句地道,“这个高考,你到底考不考?还想不想好考??”
宋巡终于抬眼,沉静的目光和岚明在空中相对。
岚明对宋巡一直抱着一股莫名的信任,这股信任即使在他陷入低谷期的时候 ,也未曾消散去。
起初,宋巡高一进A班时,岚明正好轮换去带高三,两个人本来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是宋巡入学当日正好和文乔一起去见了校长,岚明去给领导送资料时,偶然地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他。
少年时的宋巡意气纷发,身穿一件漂亮名贵的白衬衫,身材颀长俊逸,一条拖地直筒西装裤被他穿得往上缩了一截,脚下踩着当下最流行的球鞋。
他靠在桌边,两只手随意地伸进口袋里,半露半藏,剩下半截手腕,和他的脚踝遥相呼应。岚明甚至不用问,只消看两眼少年脸上淡定的神色和沉稳的气质,便猜出了他的来历。
宋家唯一的小公子虽然年纪轻,但却颇负盛名。
父母基因优秀,生出来的alpha也足够强大,据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别家的小朋友还在玩泥巴,刚上幼儿园的宋巡已经熟练背完了九九乘法表,算数不用手指数数也从不出错,汉字更是教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不过这已经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了,据说前几年他遭遇一场车祸,被父母带到外地治疗,病了一年后什么都记不清了,直到今年才重新回到帝都。
长大后的宋巡也没让人失望,初升高的考试便拿了当年的大满贯,以傲人的成绩豪夺全市第一名,和林裴并列着一起进入了国中A班。
那时宋林两人还未有这么一段孽缘,芝兰玉树、龙驹凤雏,从人群中穿过时众人仰望。
岚明根本不信什么‘伤仲永’。
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不想干的事没人能逼着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