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死因却不是糖尿病,而是被人抢劫捅死的,那人是个混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这事很突然。我没告诉外婆,就一个人慢慢消化。
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像听见一个陌生人死去一般,毕竟也确实很久没看见过他了。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悲伤难过的感觉,那也是,我妈妈的哥哥,我外婆的儿子死了,就这样。
丧事是在村里的礼堂办的,唢呐铜锣奏成一片,带病主持丧礼的舅妈一下子老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像个老太太似的。
他的葬礼我没去,只站在礼堂外面远远地看了一眼,礼堂外面,刘燕燕披麻戴孝,在拦过路的青壮年,求他们帮忙抬棺材。
几乎所有人都拒绝了。刘生发做人太坏,全村都知道他的恶名,在他手里吃过亏的人比来参加葬礼的人多。
村子里有一句老话是形容一个人很坏的,叫:死了都没人抬。
刘生发算是亲身诠释了这句老话了。
我看了一会儿他们请来的假哭的哭丧乐队,有人过来说我是这个家里睢一的男丁,让我去披麻戴孝,给刘生发捧遗像摔碗。
我转身走了,我做不到去给他摔碗。
星期一,刘燕燕没来上课,接下来一个星期,她也都没来上课。
“退学了。”贾权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课间的时候过来,悄悄地八卦给我和罗广州听。
“怎么就退学了呢?”罗广州问。
贾权:“路淮应该知道吧,她爸死了,家里供不了她跳舞了,啧啧。”
罗广州:“不跳舞了,也可以继续纯文化考大学啊。”
贾权摇摇头:“她那狗屎成绩,纯文化能考上?要我说她退学也挺好的,回去种地,这样咱们国家就少了一个坏的知识分子,多了个朴实的农民,多好?”
我:“……”
“那还是可惜了。”罗广州叹息道,“刘燕燕长得挺漂亮的,我看过她跳舞,脾气是坏,但是舞跳得确实好看。”
贾权顿时就笑了,一推罗广州肩膀:“你怎么还可惜起她来了?怎么看上她了?就你这软包子脾气,也镇不住她这颗地雷啊。”
“怎么可能?”罗广州板着脸,“我和她这样的女生,哪里能走得近?而且她还欺负阿淮。”
“欺负你的......阿淮。”贾权贱兮兮地戳罗广州。
我:“请别欺负我的广州好吗?”
贾权:“哈哈哈哈哈!”
“又瞎说什么呢!贾权你嘴里有一句正经话?”罗广州飙了,“阿淮你怎么还跟着他说乱话?”
贾权笑眯眯:“正经话可多了好吗?你凑近点儿,哥哥说给你听?”
一顿吵吵闹闹中,金小港抱着一堆语文作业来我们这边发。
路淮,你看看我给你发的信息。”发到我的时候,金小港悄悄对我说了这么句话。
什么信息要这么悄悄地说?
我有点儿好奇,还有点儿期待,虽然现在成了gay,但还是挺愿意和我曾经的女神交朋友的。
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先看看窗外有没有班主任的身影经过,然后才把手机放在桌肚旁边挡着,解锁屏幕,点开QQ。
金小港的信息在最顶上,点开一看,是个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