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野画家 其实是九节狼 2871 字 8个月前

杜浪在性别和体格上都有明显的优势,奈何家珍的嘴皮子实在太利索,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没缓和过,好几个住附近的陌生人都闻声站在门口往平房里缩头探脑看热闹。

杜夏来之前有预设过交涉场面的混乱,但没料到会如此混乱。

他明明和杜浪很理智地分析过。于情,先放一放;于理于法,刑事诉讼的最长追诉时效是二十年,家珍当年没报案,现在就算有这个心,被受理的可能性也不大。杜夏若是没遇到何筝,这事再过几年就真过去了,烂在所有人肚子里了。

他们没必要来见家珍这一面的,他们的父母也是这种想法,跟那些看热闹的陌生人靠的更近,说不上什么话,至少别掺合进去帮倒忙,他们看到杜浪抽出挂面架子边的菜刀后再想冲上去已经迟了。

“杜浪血气上头。杜浪反握住刀柄,刀尖正对的是自己的心口。

他想好要说什么了。不就是一条命嘛,那他还给家珍好了。他或许没活够,但他真的受够了,受够那些说父母只要他不要哥哥的老人,受够那个破败的山村,受够那个、那些个往上爬才能见天日的地窖,受够他来时的地方,出生的地方,他从地底下来,他现在回去算了。

激烈的吵闹戛然而止。

空气里,连呼吸都凝固。再被血腥味划破。

杜浪刺向自己的刀尖被杜夏挨住了。

杜浪自己都没力气再抓刀柄,刀尖还被杜夏握在手里。

杜夏泪流满面,哭得很伤心。双手缩在胸前,腿软,差点跌倒,杜浪及时把他抱住了。

杜浪没哭。就是很纳闷,很委屈,问杜夏,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啊。

你三年前别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怎么这么傻逼啊。

杜夏哭得更歇斯底里,恸苦到无法说话,他说过的,他十二年前说过。

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和弟弟杀了一个人,他接过弟弟偷来的红布袋当逃跑的盘缠,他要走了,他的弟弟其实还不具备认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能力。他听到弟弟在他身后,每天晚上都在他身后,叫他哥哥,问他,哥哥,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他当时好像腿也软成现在这样,直接跪在了土地上。

但他没勇气哭得这么大声,也不敢回头,承诺的声音都颤抖,哥哥以后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带你走。

杜浪肯定也记得。

所以三年前第一眼见到回家的杜浪,他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为什么回来。三年来也从不叫他哥哥。

“你傻啊,傻啊,哥。”

家珍也看傻了。

她生育过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她给他们吃给他们穿,她的孩子都离开了,跟她没有联系,彼此也没联系。

她才知道兄弟姐妹是这样一种羁绊。

“你后天有空吗?”

有目光越过兄弟俩落在家珍身上。是慧珍。村子里的女人都喜欢这么给女儿取名字,什么什么珍。

“后天镇子里有杜浪的升学宴,你也来吃吧。”慧珍对家珍说,“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第91章 回到最初的起点

八月末,港岛,旧时代风格的会展中心。

由程氏基金会策划操办的艺术品拍卖即将于明晚这个时候举行,明天一整个白天对外开放所收取的门票也是慈善的一部分。为了布置场地,中心提前一个星期闭馆,市民能预约到的最早门票是上午十点。但在开展这一天的凌晨两点,会展中心的外围鸦雀无声黑寂一片,被层层安检隔绝的展厅内竟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香槟的芬馥。

和对外开放时会有的安保戒备不同,此时的会展中心更像寻欢作乐的乐园。只要愿意,你甚至可以伸手用指甲盖抠刮那些百年前的画笔痕迹,反正有修复师随时待命,你也可以故作高深莫测地在其中一幅前驻足良久,眯着眼,从各个角度欣赏观摩,直到手里的高脚酒杯饮尽。你终于可以漫不经心地表露出一丝遗憾,你回到大厅与其他还未离去的抱怨,你原本以为《水妖2》的尺寸会很大,至少比展厅里挂着的那幅真迹大。

你是一位策展人,和丈夫运营一间美术馆,你是互联网时代光鲜亮丽的独立女性,你甚至从那些名媛贵妇眼里捕捉到对你的好奇和耐心,然后耐心倾听你说起在留学的过去,中英文双语讲述从new york一路到London看millais的Ophelia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