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傻愣着,双手僵直紧贴腰侧,不敢动。何筝看他那拘束样,只觉得可爱,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整个护在自己身前,他自己后背微弓,下巴搁在杜夏的一侧肩膀上。
“你刚才看到哪儿了?”何筝声音低低的,气息全扑到杜夏颈侧裸露的皮肤上,吹得杜夏耳朵根软。
“我、那个嗯,克里姆特,我来看克里姆特……”杜夏老半天才把话说利索,比起通古博今的艺术史,他更想看的只是一个人的画册。
但克里姆特是能记录进艺术史的大师,何筝没把杜夏放走,扫了眼目录后翻到19世纪维也纳分离派那一章,假装碰巧翻到,轻“啊”了一声欣喜道,“这本书里就有诶。”
书里也有克里姆特的画作,《阿黛尔的画像》,《吻》,《达那厄》……以及对这些作品的简单阐述。杜夏的感知全集中在何筝跟自己近贴的身子上,心跳加速不自在,何筝却全然忽视杜夏的紧张,求知若渴地把书里的原话念给杜夏听。
“达那厄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是一个王国的公主。但有预言说,国王的外孙会将他杀死,所以国王把达那厄关进高塔不与外人相见,岂料——”何筝特意停顿了一下,确认自己引起了杜夏的注意力,才一字一顿声情并茂道:
“——岂料宙斯垂涎达那厄的美貌,化作金雨使她受孕。”
杜夏听得清清楚楚,错觉何筝贴着自己脊椎骨的地方逐渐发硬发烫。他想躲开,何筝却抵得更大胆起劲,彻底将他困在自己和与腰同高的展示柜之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何筝表情夸张像是恍然大悟,将艺术化的解读又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男人牛子里喷出来的东西呗。”
第10章 礼物
何筝说完话后,杜夏愣了足足有五六秒,大脑一片空白,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又飘满两个字——牛子。
杜夏都听傻了,牛子!?
他一脸震惊,扭头瞪大着双眼盯着何筝,那眼神像是在问小孩子怎么能说脏话,何筝却满眼无辜纯良,像是在反问,牛子怎么能算脏话呢。
比起其他或粗鄙或具侮辱性的代称,用牛子来形容男性的生殖器官,明明可可爱爱。
“怪不得那幅画的金色部分有那么多圆点,合着是牛——”何筝一点都不害臊,杜夏替他害臊,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
“你瞎说什么!”杜夏不震动声带地呵斥,自己却羞到脸红。何筝也轻轻一笑,手指勾了一下他的耳朵,那儿也热红了。
何筝明显是故意的。像个受够了精英教育的叛逆小孩,他在光天化日公共场合把牛子这样的词挂在嘴上,强行凹出低素质没文化的姿态。
杜夏把他推开,有点想逃避地兀自离开书店,等何筝跟上来了,他两手空空,应该是把那本书放回去了。
何筝跑到杜夏跟前面对着他。杜夏往前走,他就往后退,“你接下来去哪儿?”
“回家。”杜夏放慢脚步,怕看不见的路的何筝后背撞上行人。
“现在就回家啊,太无聊了吧。”何筝露出失落的表情,怪惹人怜爱的,杜夏就这么毫无防备跳进他的圈套里,问:“那你有什么安排。”
何筝立马笑了:“庄大哥说请我们去酒吧,酒水钱他出。”
“小小年纪不学好,去什么酒吧。胡闹!”杜夏脚步又快了起来,何筝选择站在原地,杜夏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
何筝又失落了:“那我一个人去了。”又有点好奇和期待,“我还没去过那个地方呢。”
他的重音落在“一个人”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即将深入的地方又是龙潭虎穴。
再配上他看向杜夏的眼神……他要是在酒吧迪厅用这种眼神看别的姑娘,准会撩得对方芳心一动,势必要把他骗上床。
杜夏又一次屈服了,和何筝在商场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晚八点坐地铁到庄毅女朋友工作的酒吧。
那家店所在的位置是蓉城赫赫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太阳落下后路灯一亮起,各家酒吧的销售比客人更早站在了门前街边上,问路过的行人要不要进来喝一杯,他这里有折扣和优惠,散客想要拼桌也必须找他们对接。
管辖这个区域的派出所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夜生活躁动起来了,人民警察们也开始更为密集的巡逻,防范于未然。杜夏从地铁站出来后远远就看到一个民警站在街口,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再回头,何筝不知什么时候把外套的帽子戴了起来,两人从那个警察后面绕过,商圈的夜晚热闹非凡,没有人会刻意注意他们的存在。
杜夏找到了一个男销售,冲他报了庄毅的名字,销售再带他们进去和庄毅汇合。何筝跟在杜夏身后,能猜到杜夏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但以前肯定来过,到了等待区他问洗手间在哪儿,杜夏没怎么思忖就给他指出了方向。
几分钟后,那位男销售回到等待区给他们带路,杜夏先一步撩开防止冷气逃逸的厚帘子,里面的空气并没有像何筝想象的那样憋闷。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如此平价的地方,这里只有卡座要求最低消费,散客点上一杯最便宜的啤酒,就可以在里面蹦上整晚整夜。
DJ正在台上打碟,酒吧里的音乐声振聋发聩,不贴着耳朵交流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何筝原本以为庄毅定了个卡座,那个男销售却把他们带到一个位于角落的散台,随音乐舞动的庄毅还冲他招手,手指戳散台盘子大小的桌面,意思是没错,就是这儿。
何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