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朔说完，乔舒已经埋头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张口便骂：“统帅真是个大渣男！”

话说出口，他又一愣，半天砸么过味来，心虚改口：“......也不是，统帅、统帅大人还是很好的。”

弗林顿时嗤笑一声，无奈地摆了摆手。

——合着他这样说了半天，到底没法诋毁方文柏在联邦人心中的形象。

“算了，你们去热泉那边吧，再待几天，早早滚蛋。”

乔舒不肯，果然还是纠结起了人鱼精魄的问题。

对此，弗林懒于多费口舌，挥手间，只见眼前之景乍变。

等乔舒再睁开眼，身下一阵暖意，低头一看，已然浸在了热泉中。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什么滑溜溜的小玩意从他脚尖上游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黑蛇，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怕了，但还是有些发寒，刚想伸手把脚下的玩意摸出来，那股子滑溜溜就转移到手臂上。

“吼——”小人鱼从水下冒出头来，小鱼尾巴从他脸上一擦而过，正是刚才的滑腻感。

“咦？”只看了一眼，乔舒就心生喜欢，摩挲着手掌，趁着小人鱼不注意，一掌将他捞起来。

“啵叽！”小人鱼的脸蛋实在细腻光滑，乔舒还想再亲。

看了许久的秦朔终于忍不住了，幽幽说道：“这是方统帅的孩子......”

彼时，乔舒的嘴巴距离小人鱼不过半指，他却倏地停下，神色纠结。

小人鱼总是讨人喜欢的，可要是加了“方统帅的孩子”这几个字，却莫名多了几分不敢亵渎的神圣感。

那可是带领联邦走向统一的大人物，大人物的孩子......也是个小人物吧？

乔舒讪笑，犹犹豫豫地把小人鱼放回热泉中。

小人鱼才碰到水，甩着尾巴，转眼又消失在水雾里。

秦朔绕到乔舒身侧，依恋地爱人拉过来，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长长舒出一口气。

乔舒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来了，回想起他昏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便愈发怜惜，又不知如何做，只能顺着秦朔的力道，艰难地抱住男人的脑袋，小声安慰：“我好了呀，你不要再担心了......”

两人并没有在莫泽塔星停留很久，一是这里与联邦的时差未知，二是弗林开始赶人了。

“快走快走，别留着碍眼了。”几日时间，弗林的银发全白了，尾巴褪色，腰背弯曲，不过一夜之间，便从风华壮年迈入暮年。

乔舒看得不是滋味，眼眶通红，只一会就不忍再直视。

在弗林嘴里，这只是一笔公平的交易，可不管是秦朔还是乔舒，都明白着，这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乔舒提出可以带小人鱼一起走，他会抚养小人鱼长大。

弗林直言拒绝：“走去哪？带回联邦当观赏品，还是做实验品？”

“你们可是人类，我们却是人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能保他一生？”

“再说了，他是新一代神灵，莫泽塔星需要他，我也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辙，这么个傻东西，走出去可不要被骗的最后一枚鳞片都不剩......我宁愿他留在这里沉睡千百年，也不愿他困于情爱。”

“感情啊，实在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就像他，就为了那短短几年的欢愉，付出所有，等了几百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星舰起航，随着巨大船体消匿在宇宙，莫泽塔星的坐标再一次从星图上消失。

秦朔和乔舒同在驾驶台前，遥望远方，只有宇宙的无尽幽暗，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刚离开的那座星球上，正发生着堪称神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