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门口吵闹的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屋内的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六皇子显然也没睡,半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手里拿了一本书,见二人进来,头也没抬,冷硬地道:“出去!”
墨菊心下一喜,想着主母被人家赶,多没面子,赶紧出去吧!他也好和公子交差。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云浅月的厚脸皮,她既然来了,怎么会走?径直向他窗前走来,面上挂着盈盈笑意,“两日不见,表哥的气色又好了。”
“出去!”六皇子声音又冷了几分。
云浅月当没听见,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夺了,站在床前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知道长夜漫漫,表哥无心睡眠……”
墨菊立即打住云浅月的话,一脸黑线地提醒,“主母,这是采花贼惯常说的话啊……”???
云浅月想想也对,立即转了话题道:“我特意过来陪表哥聊慰心肠……”
六皇子忽然拿起手边的枕头对着云浅月扔了过来。
云浅月瞬间躲开,枕头对着她身后的墨菊砸去,墨菊无奈地接下利器,对六皇子瞪眼,“我家主母虽然说和你聊慰心肠,但他是已婚妇人,你给她枕头干什么?难道你真是孤枕难眠?要我家主母陪你聊慰心肠?”
六皇子本来很好的脸色顿时黑了,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云浅月,“滚出去!”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我见你这院子的灯没熄,怕您闷得慌,陪你过来聊天……”
“云浅月,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三更半夜进男人的房,景世子怎么管教你的?难道就任由得你对男人胡来?”六皇子脸色微青。
墨菊顿时觉得六皇子说得有理,看着他顺眼了些,想着主母快撤吧!人家都说你没礼仪廉耻了。好好的觉不睡,半夜三更来看什么黑脸馒头?
云浅月早将礼义廉耻丢姥姥家了,自然不在乎他说什么,嘻嘻一笑,坐在了床边上,看着他笑容可掬地道:“他这不是走了没在我身边吗?自然管不住我了。”
六皇子眯起眼睛,“你说景世子不在兵营了?”
“是啊,他去了十里桃花林了。”云浅月见他搭话,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表哥,你去过十里桃花林没有?我告诉你啊,十里桃花林可美了,十里地都是桃花,如今正是春日,百花盛开的季节,十里桃花林的桃花想必无限妖娆。”话落,她往出爆消息,“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容景是荣王府的世子,也是楚家的家主,当年啊,楚家的唯一继承人嫁给了荣王,就是她生了容景,六年前,容景回了十里桃花林,从他外公手里接管了楚家,就是十大世家首屈一指的第一世家,他还有个名字,就叫楚容……”
六皇子脸色变幻,他那日认出她是楚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容景是楚家主这一层。
“告诉你哦,去年顾少卿不是咬了我一口嘛,这个事情你知道吧?就因为顾少卿咬了我一口,他拈酸吃醋了好几日不理我,后来好不容易被我哄好了。本来吧,以为没事儿了,谁成想如今回来了这里,他射了顾少卿一箭,趁着人受伤,又灌了人家几坛酒。如今还觉得不够,又将顾少卿身边自小跟着他长大的凌墨要走了……”云浅月似乎这一天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憋坏了,什么话都往出倒。
六皇子一怔,“你说顾少卿将凌墨给了他?”他清楚凌墨在顾少卿心中的地位,南梁是风流土地,民风开放,凌墨长得俊俏,这些年多少人讨要凌墨,顾少卿就是不给,有的官员讨要得急了,他就对人拔剑,如今竟然给了容景,他如何能不惊异。
云浅月见他入套,身子一仰,躺在了他的床上,正好压在了被子上,被子下是他的腿,她为他解惑,“是啊,凌墨本来是凌家的人嘛,你想想,十大世家,容景站了五个,夜轻染得了五个,如今互相牵制,两方拉锯,用处不大,他自然不能让算计了很久的东西没用不是?所以啊,自然要打破,凌墨的娘曾经被凌家的族主误会错杀,也要杀了凌墨,凌墨跑了出来,她娘却死了,他对凌家仇大了,但是他有本事啊,跟在顾少卿身边练了多年,他八招就打败了凌家从坤武殿出来的凌燕,凌家嫡系子孙死了一个,折了两个,凌燕是女人,打算送给夜轻染暖床,总归不堪大用,哪里如一个有本事能振兴凌家的嫡系子孙好?所以啊,他自然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凌墨回去夺凌家了,凌家一旦归顺他,那么伊家、华家渐渐动摇,这五五分之的天平不救倾斜了吗?没准到头来十大世家都是他的了。”
六皇子听她分析,这本是隐秘算计之事,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说出来,如倒豆子一般,让他一时忘了推开她躺在他腿上的事儿,不由竖起眉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不做什么啊!想着表哥你这这里待着也怪没趣的,我也睡不着,也挺没趣的,就过来找你说说,我说了嘛,我喜欢你,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毕竟是你的亲表妹嘛,一定比你勾搭夜轻暖得到的消息多……”
墨菊撇过脸,假装没听到,暗骂公子什么破眼光,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娶回了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以惹桃花为乐对谁都说喜欢的女人。
六皇子脸一寒,怒道:“我说了我没勾搭夜轻暖。”
“哦,是没怎么勾搭,不就是做了几笔交易,后来一直有书信来往嘛!”云浅月一副我了解的表情,“自古奸情都隐藏在书信的背后,表哥,你是男人,勾搭一个长得好的女人又不吃亏,也不丢人,有什么不好让人知道的。”
六皇子闻言大怒,这才又想起撵人,对她拍出一掌,“你滚出去!”
云浅月抓住他胳膊,躺着不动,学着容景往日纵容她的样子,叹息无奈地道:“哎,表哥,传言你是个脾气温和,甚好相处的人,怎么就对我不假辞色呢?咱们可是至亲,你想想,我亲哥哥的大半事情我都告诉你了,那些事情可是除了我这个亲妹妹谁也不知道的。那天他险些掐死我,我对你多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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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菊哀叹一声,实在不想进去,但想想怎么也不能让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地在一个男人房间里和人聊天,就算亲表哥也不行,只能对着院中的暗处瞪了几眼,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