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寄的位置在窗边,靠着暖气,教学楼是回字结构,教学楼的外墙是砖红色,上边用瓷砖拼砌成几个大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回字中间是绿化带,花草树木被厚厚的雪盖着,只漏出点儿光秃秃的树干,可怜巴巴的支棱着往上拔高。
他往外看,可以看到对面那层楼的班,状态也和这边差不多,靠窗的也有几个正趴着。
视线在楼下枝条杂乱的桃树上看了一眼,一阵风吹过,落在枝条上的雪岌岌可危的颤了颤,然后化成雪沫,被吹落了下去,融于苍白的雪地。
温语寄其实不是很理解黎颂对雪的这种执着,对他来说,北方的雪只是初雪的时候看着还好,看时间长了就会觉得腻歪,到处都是光秃秃,惨白惨白的,天气好的话还行,但凡有个阴天,就觉得这世界都灰突突的,压得人心里难受。
他无聊的看着,又困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班里的声音比以往大了些,他迷迷蒙蒙的抬眼,看见讲台上站了俩人,一个是他那个从来不管事的班主任,另一个很陌生,他没细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翻了个面儿继续睡。
醒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外边黑漆漆的一片,教室里关了灯,班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往外看,大多数学生都去吃饭了,只有零星几个班开着灯,大概是有学生在里边自习。
学校是半寄宿形式的,有那种家离得远的,就需要在学校寄宿,这类学生晚上必须要在班里晚自修,直到九点钟才能回宿舍,他家住附近,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他坐着发了会儿呆,往后拨了拨头发,拎起书包,出了门。
外边太冷了,他刚睡醒,身上还热着,被冷风一激,狠狠的打了个颤,他呼吸一下,觉得空气都掺了冰碴儿。
心情更不好了。
他踩着学校里只洒了盐却没清理的路,快步跑回了家。
家里暖气是统一供的,很暖。
他的平光镜上一进屋就缓了一层的白霜,他扯下来,随手放在了门口的宽窗台上,把书包也一扔,换了鞋进屋。
今天过的也很慢,他在学校没睡好,腰酸腿疼的,进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客厅,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看着棚顶发呆,今天也是特别无聊的一天,他什么也没做,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睡觉。
屋子里安静地过分,他打开了电视,换了个小时候很爱看的动画片,盯着瞧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当时自己为什么喜欢。
他觉得沮丧,最后,他疲惫的搭了搭眼睛,拿出手机想上会儿网,突然想起来修网的师傅要周五才能来。
他今天没心情做饭,泡了一桶泡面,就着那个圆滚滚的天线宝宝吃了。
每天都是这样的,但是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比之前好的太多了,他很满足。
第二天,他踩着点儿进了班,依然从班里的后门进了班,蓝白相间的校服是这个学校的主色调,他到了班里才想起来这一茬儿,从书包里抽出来,在那群没什么事儿专爱找人茬儿的学生会面前,淡定的把校服给披上了。
路过一个位置的时候,他发现班上还有一个没穿校服的,那人穿着黑色的卫衣,大衣搭在椅子后边,他就这么瞟了一眼,班上的人他都没认全,也不大知道这人是哪个。
他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
今天是阴天,云层叠的厚厚的,但是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雪。
这种天最容易引人发困,他把双手缩进了校服袖子,趴在了桌子上,早上没睡饱的觉,这会儿补上。
下午醒的时候,离下课还有三分钟。
他往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清。
班主任在上边留作业,大部分人都没记,心长草似的,班里乱哄哄一片。
最后的时候,班主任说:“新同学明天去办公室领一下校服。”
温语寄这才知道,班上来新学生了。
可真想不开。
外边真的没下雪,这老天憋了一天也没憋出点儿雪星儿,他出门之前把衣领收了收,这才往楼下走。
楼道里的灯也暗,学校省钱,那灯节能的人之间距离十厘米才能看清对面的人是谁,映着走廊里上白下绿的漆,活脱脱的像闹鬼。
学生没限流,乌压压的挤成一团往下走,台阶上因为来回踩了雪非常的滑,得走的很小心,偏偏还有学生爱组团,一块儿过去,把人流撞得人仰马翻,骂声一片。
他今天想早点回家,所以跟着学生一起出来了,没料到这种情况,被挤得贴了墙,身上蹭了一大片白色墙灰,他抬头看,是几个男学生,簇拥着两个姑娘,在那儿逗着人家说话,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退,打算等着人少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