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出去时,苏纯钧给了这个侍者三倍的小费。
侍者将小费塞进胸前的口袋,“能令您满意就是我的荣幸。”
侍者特意领他们从桌子少的一条路离开,想让那位喝醉的中国女士少走一点路。
不料走到门前,恰好遇到了另一边的侍者带路。那边人比较多,这个侍者就领苏纯钧和杨玉燕先走,那边的侍者也请客人们稍待片刻。
“苏先生,苏先生。”一个年轻的摩登女郎突然看到了苏纯钧,笑着招手,还转头对身后的青年男女说:“瞧瞧我看到谁了。”
苏纯钧看到这个女郎和她身后的人,心中暗道晦气,但也只能过去问好。他对杨玉燕低声道:“是市长家的姨太太和表小姐与表少爷,你跟我过去,问好就行,别的不必与他们多说。”
杨玉燕只是微醉,走路说话都很正常,不过是脑子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表现出来就是她觉得很开心,世界很美好,眼前的苏老师真叫她喜欢!
她挽着他的一只手,乖巧无比的点头:“好。”
苏纯钧就牵着她走过去,客客气气的问好:“邵太太,吕小姐,吕先生。”
这个邵太太是个奇人。她的丈夫原来是一名护国军人,两人十八岁成亲,邵先生却在十九岁就上了战场,同年去世。邵太太就成了一个寡妇。她也算是现代女性,读书留学做事业,很是热心公益与政治。夫家与她的关系很好,许她再嫁。结果她没有再嫁,反倒成了市长家的“朋友”。对外虽然还称“邵太太”,但事实上却是市长的姨太太。
她今年不过二十四五岁,经历已经比许多年过百半的人还要丰富了。
吕家是市长的亲戚,拐了几道弯的那种,相当于市长夫人的妹妹的夫家的小姑子的弟妹。
但由于住得近,拐着弯的亲戚也成了亲戚。
吕小姐与吕少爷都是从小常在市长家来往的。
还有其他几个青年都是凑数的了,苏先生现在眼高于顶,除了这三个人,其他人根本不看在眼里。
他指引杨玉燕问好:“这位是邵夫人,你也问一声好吧。”
杨玉燕就乖乖点头问好:“邵夫人你好。”
邵夫人眼中异彩连连,盯着杨玉燕上上下下的打量,连声啧啧:“怪不得!怪不得!”
苏纯钧再指着吕家两人说:“这是吕小姐,这是吕少爷。”
吕少爷连忙说:“苏先生太客气了,不要叫什么少爷,听着怪吓人的。你叫我小五就行。”
吕少爷在家排行第五。
杨玉燕这时就发现苏纯钧笑得特别皮笑肉不笑,就是嘴角明明翘起来了,眼睛却很冷淡,就差没在脸上写字“滚远点”。
苏纯钧笑着说:“吕少爷平易近人,我们做事却不能不讲规矩。”
吕少爷的脸就有点笑僵了,不敢再开口套近乎的样子,还退了半步。
杨玉燕就再问这二位好。
其余人等自然就不需要在意了。
邵太太像是半点没有看到吕少爷吃亏,她挽着吕小姐的胳膊,笑着说:“果然生得好。”这是在指杨玉燕。
杨玉燕今日出来虽说是布衣布鞋,但姿态从容,落落大方,她喝醉了酒,在法国餐厅,当着一群外国人和本国人的面,挽着未婚夫的手,没有一点躲躲藏藏的意思。
普通女孩子这时都要不好意思的,她倒好,站在那里还要打量人,反把他们一个个都给看了一遍。
而且由面观人。邵太太一眼就看得出来,杨玉燕这个小姑娘只怕不是个软弱的性子,眉眼锋利,犹带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