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一派坦然,眉梢眼角没有半丝为难的说:“当娘的教训儿子是正经。”
祝颜舒望着这个年轻人的神情,突然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伤害。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家,想再喊一声妈。
她把苏纯钧的手拉过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说:“既叫了这声妈,我也就觍着脸受了。教儿子跟养女儿可不一样,养女儿是怕她被人骗,教儿子是怕他学坏。对女儿我是宽着来的,对儿子我可是严着来的。张妈啊,回去你把家里的戒尺找出来,以后就放在客厅里。”
张妈笑着说:“行啊,以前老太爷打你总下不了手,以后你打这儿子怕也是下不了手。”
苏纯钧眼中星光闪动,一时成了个哑巴。
杨玉燕挑好了一件衣服,比在身前,转过来问他们:“这件好不好看?”
三个人都没注意,此时便齐声说:“好看。”
杨玉燕便晃到大镜子前转,皱眉说:“我怎么觉得有点长了?这层蕾丝也有些多余。”
苏纯钧眨了眨泛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走过去一同望向镜子里,说:“你穿什么都好看,这件你穿一双高跟鞋就行了。”
有苏纯钧过去哄人,祝颜舒就省事了,只管翘着腿跟张妈说话。
这时薛女士换好衣服出来,她还把头发挽高了,换了一双高跟鞋和玻璃丝袜,一站出来就艳惊四座!
这袭漆黑的长旗袍直到脚面,叉开到大腿,剪裁极为贴身,将女士的身材裹得淋漓尽致,优点全部放大。它是五分袖,露出整条小臂。薛女士的手腕上没有首饰,她摸着自己的手腕说:“到时祝女士你戴一件好首饰,保准吸引人!”
祝颜舒赶紧站起来,走过去细瞧。她啧啧道:“你家那个人可真会裁,瞧这件衣服把你衬的,都年轻了二十岁。”
薛女士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眯眯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家那个人也最喜欢这件,我刚换上他就不许我脱呢。”
祝颜舒啊呀呀的打了她一下,“死相!这都是孩子,你也不收着些。少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薛女士就认真讲解这件衣服的好处,她伸着脖子说:“这个领子极妙,比别的领子都低,也都松一些,却显不出来,你看,反衬得人脖子长。”她转了一圈,祝颜舒双眼越看越放光:“哦,这领子这里是有弧线的,后面高一些,前面低一些,这样显得脖子长,下巴也好看。”
她以前也是非常爱打扮爱做衣服的,围着薛女士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立刻就订下这一套。
薛女士忙说:“这件还裁了件白色的,你要不要看一看,我觉得那件也好看。女要俏,一身孝啊。你连黑的都穿了,这白的也不必忌讳。”
祝颜舒就答应要看看白色的那套,结果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她就预定了两套,一黑一白。
此时杨玉燕和杨玉蝉都坐在沙发上看热闹,张妈对她们说:“这叫黑白双煞,你妈也是真不忌讳。也对,现在能叫她穿孝的都不在了,也不怕再妨着谁,可不就随便穿嘛。”
杨玉燕和杨玉蝉都暗中发笑,唯有苏纯钧还自觉不太敢放肆,就把脸扭开了再笑。
薛女士倒是想一口气就把生意做成十件二十件的,倒是祝颜舒记得今日的主角是杨玉燕,订下两件就毅然决然的喊了停,把杨玉燕拉过来,道:“今天是给你选衣服,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快过来挑啊。”
杨玉燕忙说:“我挑好了,挑好了。我要这件、这件和这件。”
薛女士马上夸:“二小姐眼光真好,不愧是新新青年。”
可祝颜舒看不上杨玉燕的眼光,将这三件批的一无是处:“怎么全是白色、黄色的?你那天是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吗?都不行。”说完怕杨玉燕不高兴,又说:“那件白色的勉强可以,剩下两件黄色的你喜欢就也做了,回去平时穿。”
杨玉燕:“三件都是带蕾丝的,我平时可不穿。那就要白色那件吧。”
薛女士连忙将杨玉燕指的那件白色捧出来,这件旗袍有些西式风了,袖子是个两层的,里层是普通的短袖,外层接了一个五分的白蕾丝袖子,袖口还攒成花瓣状,浪漫可爱。除了袖子做了一些变化之外,其余就平平无奇了,就是白色丝绸上用暗纹绣了一些报春花。
薛女士当然要夸出花来,将最有特色的袖子点出来后,又夸这颜色:“现在西方流行白色,他们那新娘都穿白纱呢。”
当然,报纸上一直认为西方结婚女的穿白,男的穿黑,那是大大的不吉利,全是丧事的颜色啊!结婚是大大的喜事,怎么能不穿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