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

河岸这么长,又不是除了这里,就找不到洗衣服的地方了。

谢苗走得太干脆利落,一时间,反倒衬得抱着石板站在那里的顾涵江像个傻子。

好半天,少年才将石板放回去,望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紧紧锁眉。

她居然连话都不跟他说,这是真打算跟他划清界限?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她变成了这样?

顾涵江百思不得其解,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钱丽则目瞪狗呆。

她看看顾涵江,又看看已经走远的谢苗,在狠抽自己一嘴巴看是不是幻觉和开口向当事人求证之间,选择了后者,“那啥,你真是顾涵江?”

别是顾涵江失散在外的双胞胎兄弟吧?要不这两人咋都这么反常?

钱丽的话打断了顾涵江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提了提身上的背筐,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这是不想搭理她还是没听见?

钱丽不死心,又追着连问两声:“你是顾涵江吧?就住我家隔壁那个顾涵江。”

这一回,少年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了。

他说:“你烦不烦?”

钱丽:“……”

说话这么难听,谁要是说他不是顾涵江,她跟谁急。

钱丽被顾涵江一句“你烦不烦”怼得满脸难堪,直到顾涵江走远了,才带着满腔羞愤与气恼继续洗衣服,把个衣服搓得哐哐响。

稍远些的地方,几个年纪大些的妇女也瞧见了刚才那一幕,只是距离原因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难掩好奇,“不是都说老谢家苗苗追着吴家那个侄孙跑吗?我看着咋不像?”

“我看也不像,追着人家跑,还能甩下人家自己走了啊?”

“可我之前见过苗苗缠着姓顾那小子,把人缠得都不耐烦了,倒的确挺像倒贴的。”

“倒贴啥倒贴?人家定了娃娃亲的,哪里倒贴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婶子突然插了一句。

众人一想也是,而且要是真像人家说的那样,是谢苗自己一厢情愿,顾涵江刚才哪里会主动过去帮忙。

看那样子,分明是俩孩子闹别扭了,谢苗正在生顾涵江的气。

所以之前那些上赶着倒贴、死缠烂打之类的难听话,都是哪个明白人传出来的?

谢苗换了个地方将衣服洗干净,拿回家晾好,刚进屋歇口气,王贵芝就端着个粗瓷大碗进来了。

“来,苗苗,。奶给你用红糖冲了俩鸡蛋,赶紧趁热喝。”

谢苗又是下地干活,又是上河洗衣服,闻到红糖鸡蛋那股子甜香,还真有点饿。

她把碗接过来,却没喝,而是送到了王贵芝嘴边,“奶,你先喝点儿。”

这年代糖都是限量供应,要拿着副食卡片去镇里的副食商店排队购买,稀罕得很。

王贵芝哪里舍得喝,忙往后躲,“奶不喝,苗苗你自己喝吧。”

“奶你要是不喝,我也不喝了。”

谢苗撒娇卖痴,哄着老太太连喝了好几口才肯罢休。

王贵芝嘴上说她太闹腾,可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看着孙女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喝完红糖鸡蛋,胃里心里都暖了,谢苗稍作休息便拿出了初一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