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后不久,裴宿转头看向窗外,今天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还出了会儿太阳,从落地窗往外看去,一片澄澈透明,像是有块透明水晶覆盖在天与地之间。
他偏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何廖星,过了几秒钟,移开视线。
下午裴宿从病房中走出来,看见门口坐着的两人。
楚烟向来很注重自己形象,出门能穿裙子就绝对不穿裤子,可这些日子,她穿着随便,浑身疲惫,眼里都有红血丝。
何辉靠在墙边,嘴里咬了根电子烟,下巴冒出点点胡茬。
两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看见裴宿出来,楚烟苍白地对他扯了下唇角:“阿宿。”
自从何廖星昏迷不醒,她连一天好觉都没睡过,反反复复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待她孩子如此不公。
何廖星不过才十七,可却好像什么都经历过了。
这些日子她险些崩溃,裴宿跟何辉成了她最放心最能依靠的人。
见两人似乎来了很久,裴宿开口道:“阿姨好,怎么不进来坐。”
何辉吸了口电子烟,借由清凉薄荷镇压住不断翻滚的情绪:“下午主治医师找到我们,跟我们谈了下。”
裴宿眼皮微微一跳。
“他说,星星本来有可能会恢复之前遗失的记忆,”何辉红着眼眶道,“但今天是个危险期,如果他再不醒,继续昏睡下去,他脑部将会产生永久性损伤,到时候别说恢复之前记忆,他甚至有可能会忘记所有人。”
裴宿一颗心霎时沉入谷底,被冰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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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裴宿没有出去吃饭,一直坐在病房中,看着太阳逐渐西沉,高楼大厦尽浸在夕阳余晖里,橘色光芒笼罩大地,像是部静默大片,但观众只有裴宿一人。
到最后,什么光都没了,日夜交替,月影露出个朦胧轮廓。
房间里没有开灯,病床边连接的检测仪器数字平稳,发出规律的滴声。
少年还在昏睡,像是陷入了场长久美好的梦,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边界。
裴宿靠近他身边,轻声喊:“星星。”
没有人回应他,但以往他喊他时,他是会笑的,蓬勃而有生机。
裴宿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何廖星,但自他昏睡过去后,所有热闹全都被带走了。
心底仿佛塌陷了个小口子,有风灌进来,空空荡荡。
这一瞬他才知道,他喜欢他,是本能吸引和靠近,就像是因为引力而靠近的两颗行星。
裴宿表情平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