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朝他点底头,轻轻打了个呵欠,抱着被子,艰难的翻身入睡,此刻他身体仍是发软。
然而才刚调整好姿势,腰后立刻附上一双手掌,力道恰好的揉按。
季澜安心地阖起眼,在那适中的力气之下,不一会儿便又沉入梦乡。
背后大手却没有撤离,一直贴在他腰上,以稳定的频率,轻柔的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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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夕阳西下的时辰,莫仙岛的人终于整装完毕上船。
这回轮到其他仙门的弟子合力做晚膳,莫景也主动提出帮忙。
其余人便随意地坐在甲板上,一面望着大船驶离小岛。
莫砚看着自己居住百年的岛屿,渐渐消失在眼前,有些发怔,可心底又隐隐期盼,此趟能够离开虫烟潭境。
一旁安爻了然地拍了拍他肩。
莫砚这才收住心神,朝他点头示意。
池缎见重要人物都到齐了,便道:“出岛之后,我们先顺着黑洋水流,看下一地点会是哪里。”
何凉凉面色忧虑:“如今我们进入虫烟已过了一段时间,已是愈发深入,就怕…就怕随时会碰见鬼尊?”
池缎沉默了会儿,道:“只能全力以赴了,倘若他仍在潭境中,自然会对上的。”
众人闻言,心绪皆有些凝重。
季澜便道:“砚叔之前曾说过,鬼尊不只有一人,最早以前,是两个人,不知砚叔还记得多少,能再将这事说得清楚些吗?”
当时只有他和双悦在场,昨天上船后又来不及将此事告知其他人。
安爻惊诧道:“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修魔还带组团?
莫砚眼神望着天空,悠悠说道:“当年鬼尊名号未出,修魔一事却是惊动各道,我还有印象,那两个人是形影不离,可谁也不敢说,究竟是他们一起约定修魔,还是一人拖着另一人坠入魔道,只知晓其中一个面貌损毁,便是修魔者入魔的下场,且在他们隐世一段时间后,再次出现便只剩单人身影。也许两人早已分崩离析,另一人命丧手下。”
其实这一段早在莫仙岛的大院里便已提过,可船上大部分人仍是不知,他便说得详细些。
花青冥想起灭门之仇,表情可谓差劲,问道:“赤婪可是鬼尊二人中的一个?”
大伙儿又纷纷望向莫砚,等着答覆。
如今身在与外界隔绝的虫烟潭境,那层层覆盖的古老故事,也看似错综复杂。
莫砚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他和鬼尊二人最初并不相识,我记忆极深,当年在鬼尊名号响彻全仙门之时,大家是听了这名号便急着闪躲,就怕和魔修扯上关系,可众人之中,总是有一两个心思特别拐弯的,急着凑上前示好,赤婪便是这种人。接着就是大家听见风声,说鬼尊收了个手下,替他在道上收集各项修魔古册和灵器。”
何凉凉听到这里,不禁发问:“可既然他们实力如此坚强,最后为何又选择隐匿于虫烟之中?”
莫砚:“大家皆猜测,是鬼尊赤屠毁容之后,身躯跟着受损,故才需进入虫烟修复,也因潭境里的气息非常适合。”
池缎:“看来赤婪这几年不断从潭境中出来,兴许也是这原因,为了替他主人恢复身体,而鬼尊负伤无法出潭,便只能依靠手下了。”
莫砚皱眉道:“赤婪曾经去过哪些地方?”
池缎:“目前已知的,除了青冥所在的花令门,还有…有…”
他这话说到一半,蓦地有些不确定的瞟往夜宇珹和季澜的方向。
那懒散的高大身影,替他接了下面的话,“还有霜雪门所在的城,赤婪在那里杀了霜雪门一干弟子。”
这话一落,除了夜焰宫以外,其余人皆是面露惊愕。
只因对方寥寥两句话,便是惊动全仙门的雪地屠杀一事。
阮绊棠:“可我们大家一直以为……”
话刚出口一半,她也蓦地愣住。
“都以为霜雪门弟子是命丧宇珹之手。”池缎了然道,“可这也不奇怪,毕竟当时相信赤屠赤婪还活的的人,实为少数。”
沉默已久的花青冥终于开口:“魔尊可是早就知道,雪地屠杀一事,属赤婪所做?”
夜宇珹一身懒散地颔首。
于是甲板上整群人再度陷入沉默。
一会儿后,阮绊棠疑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上回的誉仙大会,我听说仙门茶会里有人谈及此事,说是魔尊与仙尊的冲突开端。可我见仙尊此刻脸色并无讶异,莫非是早已知晓实情?”
她顿了顿,又道:“那为何夜焰宫还要将你掳回去,为何道上又盛传两尊不合?”
季澜顿时一噎。
小姐姐逻辑可真好。
简略来说,也就是本读书人为穿书夺舍者。
剩下的妳自个儿去问原主吧。
阮绊棠见季澜一脸淡然,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将疑问的眼神投往夜宇珹。
对方显然也懒得理她。
一会儿后,池缎终于忍不住道:“阮门主一直望着我,是何用意?”
他看出来了,对方视线轮流在他们几人身上扫来扫去,极于求解。
阮绊棠直接道:“神医与夜焰宫貌似交情不错,也许能解答。”
于是池缎重咳两声,在其他人引颈期盼下,说道:“宇珹和仙尊一向喜欢打打闹闹,约莫在外人眼里看来,便是仇家互咬。”
阮绊棠不禁发出一问:“可我听说,当时在叱骨谷,两尊曾开打过一场,而后仙尊才被掳……被带回夜焰宫。”
池缎:“就是好友间的正常过招,没事。”
阮绊棠:“后来又听说,在雪髯城的半蝶教上,魔尊打了仙尊一鞭子,伤势严重,伤疤至今仍未完全复原。”
池缎:“…过招期间总会造成一些无法预料的事,纯属意外。”
这回连双悦都加入疑问:“也曾听闻,魔尊让仙尊住在寝殿里,是为羞辱霜雪门。”
池缎:“……三五好友晚上想叙旧,同个房间方便些。”
莫潇仿佛不嫌事大,一并提问道:“据说仙尊在夜焰宫中曾试着多次出逃,却从未成功。”
池缎:“……”
本神医解释不下去了!
于是他用力偏头,看向两个当事者。
发觉季澜正望着远方海面,神色飘渺淡定。只差手上没拿一本仙书。
夜宇珹则好整以暇,仿佛大家在谈的不是他俩。
池缎:唉,只能学爻儿了。
老子不想说了!
左闪右避,不过是因为季澜摔床一事,与之后的各种转变,他不想随意告诉外人。
这实属夜焰宫与霜雪门的私事。
其实也就是面前这两人的私事。
大家见池缎也止住,不再回应,又将目光慢慢转向。
何凉凉立即摆手:“别问我。”
安赐则干脆说道:“宫主与仙尊就在这,我们自然不能逾矩谈论。”
安爻用力点头。
众人这才十分不甘愿地放弃。
季澜眼眸转了圈,见审问终于告一段落,便道:“方才大家提到的赤婪,如今替鬼尊跑进跑出办事,他的修为程度如何?”
莫砚:“虽不如他主人,可毕竟同为魔修,其他正道仙门自是无法抵挡,当时将莫家人掳进潭境的便是他,想来也是因为鬼尊无法亲自出马。”
池缎:“掳你们进虫烟,是为了聚灵铁石吧。”
莫砚应首:“当时赤婪将我们掳进虫烟,当下便逼莫家人制作出聚灵铁石,看的出是急需使用,我直接便拒绝。他盛怒之下,表示让我们再多活一天,说若是不配合,便要将在场的莫家人一个个剁碎,扔进黑洋。”
何凉凉闻言,随即瞪大眼,说道:“这般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