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傲:“我的卿卿果真善解人意!”
季澜听着那发尖又黏腻的语调,心底苦叫。
拜托别这样了!这饭简直吃不进了!
那你侬我侬的气氛,貌似连花妖都觉得受不了,随即用巫傲的躯壳现身,催着大家:“好了好了,快吃吧!菜全都凉了,你们人类难道喜欢用废话代替正餐?”
柳卿见花妖上身,脸上喜意刹那间便降下,慢慢地舀了碗汤,自己喝起。
季澜朝着花妖说道:“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花妖用巫傲的脸,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整个下午就待在医堂里喝药,还能走去哪!况且我对这里不熟,只看见一堆鲜艳的墙壁,比我族人的花瓣都更多颜色。”
柳卿语气不高的回覆道:“那色彩是我与教主一同研议后涂上的,弟子们全都很满意。”
季澜:原来是你俩爱的结晶。
想必弟子视觉疲劳之余,也是连气都不敢吭。
季澜朝柳卿道:“你与巫教主今晚各自一房吗?”
花妖何时上身也不知道,估计对方不愿意一同入寝。
柳卿:“如今教主身体不适,这阵子暂且住在医堂中,我便在隔壁床榻休憩,晚上也能照顾教主。”
季澜颔首。这份心意着实感人。
花妖却道:“医堂?那岂不是药味极重之地?下午已经去那儿坐了几个时辰,为何还要再去?”
柳卿赶紧道:“此刻教主与你共用一身,住在医堂随时有大夫照应,巫凤教上下也较能安心。”
毕竟他也不想与花妖单独共处一室。
季澜见柳卿额头冒汗,只觉得这人几乎全付心神皆在巫傲身上,无时无刻接关怀着对方,便帮着说道:“是阿,况且医堂里除了药,还有各类风干花草,指不定你能找到熟悉的品种,闻闻那香味也许能安稳入眠。”
花妖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柳卿立即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季澜。
待这顿兴致不高的晚膳结束后,房中其余人终于全数散光,季澜伸了个懒腰,坐到长躺椅上,靠着椅背思考。
此刻他连外袍都不愿脱下,更不愿意坐床。这地方他陌生的很,不管是花里胡哨的墙面布置,还是食而无味的膳食,反正是各种不适应。
脑袋总想起其他事。
譬如夜焰宫枕边的两片枫叶。
以及他喝上六杯茶才能读完的狐狸书生话本。
跟映满眼帘的红海枫林。
最后,还有一抹略为邪魅的弯笑。
他垂着眼睑,这般思考着,不知不觉竟坐了一个时辰,姿势未变,整个人宛如静止在脑中的那些画面里。
待季澜意识稍作回拢,准备靠着椅背睡上一觉之际,房门蓦地被敲响,连续好几声,有些急促。
一名弟子低着头,端着热茶进来,恭敬说道:“这是入寝前的宵夜茶水,柳公子叮咛我定要准时送上。”
季澜表示让他放在桌上,待会儿再饮。
可那弟子却迟迟未离去。
季澜忍不住朝他多瞄了几眼,对方忽地扑通一跪,双目通红朝他说道:“仙尊!青冥等你许久了!我原隶属花令门,如今情势所逼,只能潜藏于巫凤教上,当个没没无闻的打扫弟子,还请霜雪门替我讨回公道!”
这一开口,便是劈啪地说上一通。
季澜被这架式给吓了跳,回神后才重新想了遍。
脑海也勾出一丝丝记忆。
由于对方姓氏稀少,故他留了点印象,在《仙尊嗷嗷叫》里,原主逃离夜焰宫的某一回,即遇上花令门弟子。
对方与花青冥相同,血泪泣诉,恳求原主替他主持正义,这话也字字句句敲打在原主心坎上,因救济世人即是原主心怀所向,故在花青冥差点断指立誓时,原主便一口答应。
倘若巫凤教与花孔雀是隐藏大礼包之一,这花令门的弟子,则是《仙尊嗷嗷叫》里实打实出现的人物。
季澜努力的思索着,逼迫自己赶紧想起,这灭门到底和哪个仙门教派有关…
眼前人突地一声大喊:“便是夜焰宫!!”
花青冥跪于地面,声泪俱下,“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夜焰宫魔尊,与他那两个护法,夜袭花令门,将整门赶尽杀绝!如今花令门上下只剩我独身一人,其于已命丧。”
季澜闻言,一脸茫然。
原文里分明是某个打酱油的教派屠了花令门,甚至打酱油的程度,到他努力想也想不起来教派名称。
锅又怎会突然甩至夜焰宫上?
季澜不禁疑问:“你说,这是两个月前的事?”
花青冥瞬间伸掌,朝天比出三指,立誓道:“青冥发誓,确实是两个月前的夜晚,我花令门一甘弟子,被人所害。”
季澜见他泪诉,听起来不假。
可对方所述的这段期间,他早已身在夜焰宫,时时刻刻和某人待在一起。
这当头,怎会变成夜宇珹带着安赐安爻去屠杀这小小的仙门?
还搞什么夜袭?
退一步说,倘若夜焰宫真要动手,压根不可能搞这种阴暗小招,肯定是白日直接踹翻对方大门。
季澜总觉得事有蹊跷,便确认道:“能否确认屠杀花令门之人便是夜焰宫?”
花青冥用力颔首:“那日我门中留有大量入魔之气,传闻中夜焰宫魔尊是道上唯一修魔,肯定是他所为!”
季澜听见这番荒唐之语,顿时闭了闭眼,半晌后才道:“那你为何要躲藏于巫凤教上?”
花青冥:“两个月前我被灭教后,便伪装成老百姓藏匿于此,本想寻找机会与教主巫傲谈合作,可巫教主终日沉迷于花花衣袍中,与柳卿也时刻不分离,故我迟迟找不到机会,私下谈话。幸亏天降奇迹给我,此刻仙尊来到巫凤教坐客,定是上天要助我一臂之力!”
季澜:唉。你想多了。
不瞒你说,本仙尊是被掳来的。
他浅咳了几声,道:“你先别跪了,起来吧。”
花青冥却朝他说:“还望仙尊能帮忙,否则我便长跪于此。”
季澜自是应首。此事发展离奇,确实需要厘清。
花青冥这才破涕为笑,撑着地站起身,朝季澜问道:“我们这就去夜焰宫寻仇吗?”
季澜:“……”
这位公子,你身上可有武器?
并且先不论凶手是谁,单枪匹马闯夜焰宫可还行?
季澜放缓语气,试图让他先行冷静,“青冥,你还有当日的印象吗?能否将记得的事情简略说上一遍。”
花青冥颔首,缓慢回忆起数十天以前的事,眉心也逐渐聚拢。
“那日夜里,我起床倒水喝,乍听外头有惨叫声。出房一看,四处皆是血迹斑斑,许多弟子表情停滞在惊恐畏惧,却是身首分家。我绕了整整一圈,见无人生还,就连我爹…我爹…”
他讲述至此已是哽咽,季澜也不忍对方继续回忆,便拍了拍他肩示意不必再说下去。
好一会儿后,花青冥才将面上泪液擦去,恢复些精神。
季澜见他情绪收拾的还行,道:“你可曾想过,为何对方赶尽杀绝,却又要留下你?”
既然想厘清始末,他便直指异处。
拐弯抹角不过自欺欺人。
花青冥一个怔愣,刹那间答不上来,一会儿后才不确定道:“也许是夜焰宫正好忽略了我房间,我方能保命。”
“既是夜焰宫出手,这说法似乎不怎么合理,夜焰宫左右护法修为皆不低,倘若真要下手,怎会有疏漏。”季澜斟酌着用词,可事态严重,又无法说得不明不白。
花青冥默默低下头,似在思考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