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干嘛不出声!
摔。
夜宇珹嘴角勾笑:“有人剥瓜子剥得非常专心,没空顾及瓜子以外的事情。”
方才他见一楼门口全是人潮,便直接从二楼窗户跃进,一眼就望见桌边低头分神的雪白人影。
楼下热议的事情,他自然也都听见了。
季澜听见马房两个字,立即关心道:“踏湮驹怎么样了?”
夜宇珹:“原因仍不明,就是突然躁动。只先用了些灵力,让他稳定下来。”
池缎:“马儿狂躁,必定有理,是马房饲料不合吃?”
夜宇珹走到他身侧:“目前找不出原因,我让安赐在踏湮驹吃食中加些稳神的药草,先止住躁动。”
季澜仍是担忧:“我想过去看看。”
池缎却道:“马儿刚稳定,多休息会儿吧,万一踏湮驹见了仙尊,委屈起来便哭哭啼啼,还缠着你不放,这可怎么办。”
季澜:“……”
这位神医,你说的可是一匹马?
池缎又朝夜宇珹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听故事吧,那老前辈说的是绘声绘影,还挺有趣。”
且夸大。
他话落后便张望了会,发觉安赐并没有跟在夜宇珹后面,便道:“安赐去三楼找爻儿与凉凉了吗?”
夜宇珹颔首,一面往季澜身旁的空位落坐。
此时一楼的话题终于换成第二则八卦。
雪地屠杀之事已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家知名仙门间的感情纠葛,众人正聚精会神地聆听。
池缎也认真听了一段,蓦地大力拍手,道:“哇,没想到连孩子都有了,这插足者手段特别高招!不过要我来说的话,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一定留得住人,毕竟原配所在的仙门,也是厉害角色。”
季澜闻此感想,顿时失笑。
神医真是任何八卦都热衷参与。
在他想回覆池缎之际,身侧人莫地将一袋纸包放到他前方。
“这是什么?”季澜问道。
夜宇珹扬唇:“砒霜。”
季澜瞬间眯起眼。
好的呢。我吃。
他慢慢地将纸包拎起,摊开后,一串金黄色的糖葫芦便显露出来。
季澜刹那间欣喜:“是青梅口味!居然买到了。”
前几日买下的三只,里头包的皆是水果,可他其实最喜爱青梅口味。当时特地询问铺子老板,对方说是卖光了,得白日去才有。
池缎见他拿起串签便要吃,不禁莞尔道:“这茶楼里到处是眼睛,宇珹拿这东西给你,我打赌等会儿走出茶楼时,就会被传成是毒药,还是宇珹压着你吞下的。”
季澜没空回应,已是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
有了青梅的加持,照理说入口滋味应是酸酸甜甜,可季澜却觉得,口中咀嚼的小粒,一点儿也不酸,反倒甜中带蜜,却不腻人。
这让他颊面笑靥更加深了些。方才那股压在心底的焖恹恹,也一扫而空。
这时三楼听故事的几人,也下了阶梯,越过人群回至桌边。
安赐刚才上楼后,莫潇便再次简单介绍自己,此时大家已打成一片,正谈聊着夺舍妖魂的惊悚片段。
何凉凉一坐下,便语气欢快道:“师父,你刚刚吃毒了吗?”
发言一如往昔,一针见血。
只是语气不再激动。
毕竟这几天以来,不论走到哪,都听得见夜宇珹严刑拷打季澜的事迹,每个人都说的宛如亲临现场,身历其境。
季澜拿着糖串,不解道:“凉凉怎么这样问?”
安赐:“我们在楼上听奇谈故事,有人慌慌张张的奔上来传话,说宫主拿了一袋用糖裹好的剧毒,逼着仙尊吃下。”
安爻接着道:“还说仙尊吃了后,嘴角立即溢血,却赶紧擦拭干净,不让其他人看出内伤。”
这话一落,池缎直接捶桌大笑。
何凉凉满脸不解的望着他。
莫潇也同样疑惑:“神医怎么了?”
池缎擦着眼角,仍处在哄堂大笑中,“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未卜先知,还能去给人算算卦。”
季澜则是无言以对。
他吃糖葫芦不小心沾了嘴角,只是用袖摆胡乱抹去,居然被误认是掩饰吐血。
仙门八卦,不容小觑!
十分荒唐,十分荒唐。
在池缎收不住的大笑中,楼下却传来一阵起哄声。
众人顺着声响往下看去。
安爻偏头朝莫潇道:“双老掌门来了,会不会是找你的,要谈成亲事宜。”
莫潇应首:“有可能,那我便先下去了,今晚有空闲再过来找大家。”
大伙儿相谈甚欢,他觉得夜焰宫与外头传闻的模样,压根没半分相像。
仙门里总说,除了首座魔尊之外,两个护法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名讳一出便是风声鹤唳。
可半刻钟前在楼上,安爻与何凉凉争执的画面,不过就是两个爱打闹的少年。
一楼处。
双掌门忽地对着全场仙门发声。
“莫潇呢,他人在哪?我在客栈找不到人,只好过来巡视,倘若你们谁看见他了,便告知我一声。”
这话一出,全场刹那静默。
老掌门的声音,不若昨日比武大会时的神清气爽,反而有些尖细,像是捏着嗓子那般说话,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何凉凉鸡皮嘎瘩全起,皱眉道:“莫兄,你那老丈人……声音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莫潇神情也是惊讶万分,一脸被震住的神情,“…我、我也不清楚,双前辈昨日分明还好好的…”
安爻:“难道是昨天晚间染了风寒,喉头坏了?”
池缎叹道:“我家爻儿可真是傻气,喉疼说话可不是这样子。”
语毕便被安爻狠狠一瞪,连忙递了颗剥好的瓜子过去消火。
双掌门缓步走至一楼正中央,众仙门投射去的目光也愈发惊讶。
眼下德高望重的老掌门,走路姿势可谓奇特,扭扭捏捏的宛如莲花步,两边小指还高高翘起,弄成莲花指的形状。搭配对方鹤发外表与德高望重的背景,画面惊悚!
季澜:“……也许双掌门不是风寒,是昨与莫兄结亲后过于高兴,昨晚多喝了两杯。”
安赐:“酒喝过量,确实有可能。”
莫潇一脸纳闷:“可我们昨晚用膳时,并未喝酒。双前辈说谈正事时得清醒,必须滴酒不沾。”
何凉凉试图解释这状况,不确定道:“也许他老人家太过开心,回房后一人独饮了。”
安爻望着楼下诡异一幕,道:“一人独饮能喝成这样?醉成这疯样,难不成一次饮入十壶?”
且因为双掌门行为过于离奇,楼下所有人皆自动让道,人满为患的一楼,就这般硬生生地空出一地空旷,将对方围在中间。
翘高小指的老人忽地停下步伐,一个蹲身,坐至地板。接着弯膝盘腿,两只手臂往上举高弯曲,做出花瓣盛开的模样。
用阴阳怪气的音调,道:“莫潇在哪,昨日房中那堆盛开的花可真美,我得让他欣赏欣赏。”
几个看过莫潇的人,知道他也正在茶楼中,便往二楼方向看去,可只见对方青年的表情与大家相同,全是茫然。
安爻:“莫兄,你未来老丈人可真是惦记你,开口闭口都是你。”
季澜却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花?双掌门房中有花?”
莫潇正要答不知道,一楼的人蓦地又发话了。
宛如紧捏嗓子的细尖声嗓:“那群紫焉花可美了,连着房里的树干,一簇簇的姿色,比我盛开时就差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