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40章

季澜:“他那身铁环与铃铛不知碎了多少颗,看来毁损严重,不知巫傲会不会卧床中仍坚持要换衣袍。”

夜宇珹:“他换了。”

季澜一诧:“什么?”

“安爻拿药丸过来时说他换了身,这次挂的不是铁环。”

据说是小型串铃,安爻说若是季澜想看,随时能去医堂,巫傲就躺在那里。

季澜十分佩服这如此重视外观打扮的精神。

骨折也要穿新衣!

他突地想到什么,便问道:“踏湮驹也喜欢铃铛声吗?”

应该有灵兽特别喜欢这些声响。

夜宇珹挑眉:“你也想系铃铛?”

“踏湮驹会一路追着我跑?”

“无妨,说不定他正好喜欢。”灵马的主人如是说道。

于是季澜陷入考虑。

“…那不然系一颗试试?”

只能一颗!他拒绝满路响叮当。

偏低的笑声瞬间响起,布满床周。

季澜伸了个小懒腰,望着窗外明显未亮起的天色,道:“我想喝水。”

夜宇珹便坐起身,挪出空位,好让里侧的人下榻。

此刻室内摆了好几枚暖炉,整个间房暖烘烘的,故季澜只着里衣也未觉寒意。

他走至桌边刚要拿茶杯,眼角便看见其中一面墙边,那儿放了一抹十分巨大的东西!

季澜残留的瞌睡刹那间全扫光,心喜道:“你让人把紫焉花树干般过来了?”

他快步走近墙,在紫焉花树干旁蹲下。面前一簇簇入眼的,便是盛开模样。季澜不禁伸指,摸了摸嫩紫色花瓣,瓣面柔软,正散发着清香,与他下午在大会上所见的相差无几。

眼前这根开满紫焉花儿的粗干,把房内点缀的粉粉嫩嫩,明明季节仍属冬季,却仿佛春日降临那般,满是柔意。

夜宇珹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道:“上回有人看枫叶,看到忘了吃糖糕,看看这回会不会赏花赏到忘了睡觉。”

季澜立即回望他一眼。

哼。才不会。

本读书人如此机智,摘个两朵一同上榻睡觉不就好了。

他好奇道:“紫焉花能维持多久的花貌?”

夜宇珹:“池缎说最多几个时辰,这花原本是长在极寒高地,此时移至温暖室内,活不了多久。”

故趁着花开有期,他便让人将树直接搬进来。

季澜点头:“如今花开得正好,难以想像几个时辰后的枯萎之样。”

他仔细端详了一阵,随手扳下两朵,站起身来。

夜宇珹立于他身后,以至于季澜一回身,就差点碰到对方胸膛。两人离不过半臂之距。

季澜将其中一朵递出,道:“给你。树干是你扛回高台的,所以我选了朵开最盛的。”

他手心里,一抹可爱的粉紫花儿正静置在上头。

英挺的眉眼挑起:“你觉得本座适合?”

季澜冷静道:“挺适合。”

魔头配花,十分惊悚。

夜宇珹弯着唇接过那抹粉紫,身躯却未退开。

季澜眼角瞥见桌边的纸包,“白日比武太精彩,我都忘了今日的糖葫芦还未吃。”

夜宇珹:“一起床就想吃糖?”

“当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还有花看呢。

季澜喜孜孜地拿出糖葫芦,咬下一颗。

夜宇珹斜靠在桌边,二人身上一黑一白,在柔晕的油灯映照下,墙面影子相叠交融。

季澜嚼到第二颗时,见对方弯着熟悉笑意,看懂了那意思。

便伸手过去对方嘴边:“只能吃一颗。”

夜宇珹却连续咬走两颗。

季澜:!

他的!

糖葫芦!

本雪貂喂食者、白毛仙尊、肚里撑船的读书人,就不跟区区魔头计较了。

摔。

因身量关系,夜宇珹即使斜身靠桌,仍是高过季澜。他垂眼望着面前淡色身影,道:“明日清晨,仙门茶会于早膳后开始。”

“你以往参加过吗?”某仙尊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发问。

“没有,本座没兴趣。”

“所以明天不参加?”

“你不是想去?”夜宇珹挑眉。

季澜应首。

茶会这种东西,一听就知道是八卦聚集地,应该有许多江湖奇事能分享,故他早已摩拳擦掌,双耳打开,准备参与第一线的八卦消息。

半晌后,季澜手中糖串终于一颗不剩。

他走回榻边,自动爬进里侧,抱着被子说道:“那幅花妖画卷,回夜焰宫后要挂哪?”

夜宇珹:“收起来,扔库房。”

“万两买下的,不挂出来似乎有些过不去。”季澜可惜道。

“不如之后挂寝殿里,你天天能看。”

“…还是算了吧,我怕看多了晚上睡不着。”

他总觉得,画里的花妖比昨日开的更大,笑容也更诡异了。

明天离开前就赶紧收起来吧!

夜宇珹蓦然说道:“不问问你的剑在哪?”

季澜想也没想,便说:“雪燃肯定是和碎霜放一起了吧。”

此时浅薄的酒意仍在,加上吃了糖葫芦后再度发困,他便顺口把夜宇珹的灵剑剑名道出,语气自然。

一边又以手掌摸着厚被,心道,这客栈里的被褥,质料虽舒适又暖活,可仍比不上夜焰宫的棉被。

夜宇珹懒声道:“本座让人将雪燃拿去铲土了。”

“那记得擦干净再收起来。”季澜平稳答道。

“方才铲完土,便和枯枝一起埋了。”夜宇珹语气闲散。

“那你碎霜借我,待我把雪燃挖出来,你得一起擦干净。”季澜阖着眼答道。

“本座擦?”

“嗯,你擦。”

土什么的,跟他这读书人不熟。

夜宇珹仍是弯着唇,话锋一转:“明日仙门茶会,据说座无虚席,晚了一盏茶时间便抢不到座位。”

季澜蓦地一个惊诧,“那我得赶紧睡了。”

明天上赶着听八卦。

夜宇珹将掌中把玩的紫焉花放到枕边,和季澜拿上床的那朵叠在一起,接着往油灯方向挥掌。

室内光线瞬间暗去七分,伴着墙边传来的淡淡花香。正好适合入眠。

房外,夜色冷寒,枝桠草丛皆在冷风中飘摆,而客栈的某间房内,不只炭盆温暖,更有着斑斓花景,俨然是冬季里的唯一一抹暖春之姿。将房内染的全是春意。

季澜睡的香熟,淡睫轻阖,银白发丝散于枕上。

两朵粉嫩的紫花就落在发边。

恬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