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走在街上,不时听见周围传来的倒抽声与窃窃私语,可他却是无暇顾及。
眼下他满腹兴奋之情,正要准备去拍卖会见见世面,还要与一卡车的土豪相聚!
半刻钟后。夜焰宫一行人终于到达会场。这地点原本是一家大型茶楼,属于荫兰峰上最显眼的屋房之一,然而屋房年久,为了誉仙大会又重新粉刷整顿一番,此刻上头挂着一块醒目的巨大匾额。
写着五个大字:『金银珠宝阁』
季澜:“……”
这取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是深怕大家不知里头东西多么价值连城?
何凉凉也蹙眉:“金银珠宝阁?一点美感都无。”
安赐:“据说是此次共同举办的仙门一起想出的名字。”
何凉凉毫不客气道:“这名字居然还用想?这些仙门长老平时不看书?是炼丹炼到脑袋坏了吧。”
季澜:都别说了。
先告诉我,本读书人是否要入境随俗,穿金戴银配合一下。
眼前金银珠宝的字眼,确实将此地即将进行的盛事清楚诉出。
夜宇珹则无视那块俗烂的匾额,直接往厅内走进。
季澜跟着入内,发觉里头空间极为宽敞,坐下几百人不是问题,前方一个高高架起的台子,挂了不少亮面缎绸,塑造出一股金光闪闪之样,明显符合等会儿要进行的主题。
一黑一白越过众人诧异的视线,走至最前排落坐。
厅上也不时有交头接耳声。
平时闭关归闭关,此刻大伙儿齐聚一堂,八卦消息自然不能少,身为仙门中人,定要即使掌握仙门大小事,不能落于人后。
大家皆是压低音量在交谈。
--“你们看看,我就直说了吧,这夜焰宫去哪都要带上人质,为的便是按照时辰折磨对方,一刻钟都不能落下。”
--“你这消息来源正确吗,我见霜雪门那位身躯完好,不像被虐待的模样啊。”
--“年轻人有所不知,这折磨人都最高手段,便是将人弄至满身是伤,再将其医治痊愈,待伤口好了七八成,便能实施下一轮折磨,那苦痛,便是一同磨损心志啊!”
--“没错没错,我打赌霜雪门仙尊衣袍下定时满身伤痕,体无完肤。”
--“前辈们果然眼界广,所言即是,小辈受教了。”
--“传闻夜焰宫地牢可是比阎王地府都恐怖,说不定仙尊曾被断手断脚,痛过之后又再缝回。”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毛骨悚然!
相互凝望一阵后皆不忍的摇头。
唉,仙尊实惨。
另一端。
季澜喜孜孜地往位置坐下,已是忍不住地朝高台上打量。
一面朝夜宇珹道:“这拍卖会是否有人曾为了争夺秘宝,现场打起来?”
夜宇珹唇角勾起弧度:“有,你想加入?”
季澜摇头。
本读书人只想看戏。硏究研究土豪们抢的是什么。
夜宇珹见他一脸好奇,便道:“稀有神兽、千年酿酒、一杯水。”
季澜讶然道:“一杯水也值五百两?”
“挂上仙水之称,一千两都行。”
季澜不禁心底佩服。水值千两,原地暴富。
果然是诈欺发家!
蓦然间,一道声嗓从不远处传来,“此番道中传闻果然为真,夜焰宫愿意光临这偏远的荫兰峰,实为难得。”
这抹语调起伏极为明显,有种故弄玄虚之感,一点儿也不自然。
夜宇珹漫不经心地往对方身上扫了眼,明显没打算理会的模样,连出声回应都懒。
季澜看懂了。
这意思是:尘埃都比对方更有存在感。
一旁安赐脸色镇定,朝那人应首,客气道:“久违了,巫教主。”
季澜闻此称谓,耳朵一颤,立即将身子微偏,探头往对方看去。
眼前男子人模人样,面貌属人群中凸出的那种,穿着一身靛色,衣袍各处缝了不少繁琐图纹,只是腰间挂戴的玉珮至少有十个,一大把的系在衣带上,眼花撩乱,整个人宛如一只充满傲气的花孔雀。
审美水平堪忧。
对方也看见他的银白长发与一身雪袍,瞬间瞪眸道,“你可是霜雪门仙尊?”
季澜:我是我是。你就是?
他面上保持淡定,浅咳几声后,才淡淡地朝对方说:“我是,久闻巫教主的大名。”
巫傲立即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看起来像只摇摆的孔雀,只差没开屏。
可一会儿后又收起喜色,面带严肃的朝季澜道:“不知仙尊可否记得,我与霜雪门有不解之仇,待拍卖会结束后便要将帐算清。”
季澜:?
我自然是不记得的。
可你还是先处理半糖小姐姐的事吧,她也有帐要找你算。
毕竟“先来后到”这礼节如此重要,霜雪门能排队。
季澜脑中刚闪过这几句话,刹那间,说人人到。
不远处倏然响起阮绊棠的喊声。语气远比方才在街上更为愤怒。
“巫傲!你这该死的家伙,有胆出现在这里,今日本堂主便要让你尝到苦头。”
巫傲立即一个旋身,腰间数十个玉珮发出碰撞声响,叮叮咚咚、当当啷啷,听起来嘈杂无比,而那衣袍材质貌似不重,转身间居然扬起一大半,靛色衣摆就这样在在众人前转了一大圈。
季澜:“……”
莫非这人戏看多了?
回个头干嘛慢动作?
巫傲一副骄傲神气,扬起笑靥道:“好久不见,阮堂主。不知我巫某,哪里得罪了。”
口吻抑扬顿挫,堪比说书人。
季澜:了解呢。这台词也是看戏学来的吧。
阮绊棠柳眉一挑,直接道:“你这身丑衣裳就惹到我了,看了碍眼。”
季澜心中默默竖起拇指。
小姐姐果真犀利。毫不留情。
于是他好奇地朝身侧人问道:“巫傲身上的衣袍,可是巫凤教的专属颜色?”
夜宇珹蛮不在乎道:“不清楚,本座从未关心过。”
以往仙门百家里,从没有谁入过他的眼。
夜宇珹说话间,也回视着季澜。
就连对方摔床以前,身上穿的什么他也未曾注意过。
最初他将人带回夜焰宫,其中一样原因,是因他正好在查苍刎珠下落,而对方曾和海吟吟在叱骨谷会面密谈。
之后季澜虽睡于他寝殿的墙角躺椅,可所有一举一动,他是压根不在意也不关心。
直至某人摔床当晚,朝他提出过招一事。
他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真望向对方。
眼下身侧人一整身的雪白缎料,与他黑袍相同,全出自夜焰宫。配上那抹秀雅的浅笑,如同雪中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