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不过三尺之距,海吟吟便要到达小女娃身边,而左边夜宇珹长鞭一挥,四名上前欲挡鞭的妹子直接被甩至墙面。
夜宇珹览懒散散地往重伤的弟子群瞟去,不过一瞬便又收回,而后再度举起黑鞭。
季澜脑中急促闪过念头,可场面惊险混乱,古灵儿又离自己太远,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底!
瞬间移动这种修为该如何施展!?
而这不过刹那间的想法,季澜脚步刚抬,亟欲前奔。
猛然间!身子便如风一般飘起!
几乎是在半瞬内,季澜身躯便落至古灵儿身侧,与海吟吟同时到达小女娃身旁!
另一头,夜宇珹正举起长鞭,顷刻间,也朝这方向重重甩下。
海吟吟眼尾瞥见黑影,刚抵达的脚步未停,直接转身往旁闪避,可季澜却忙着将古灵儿拉至身后,未分神注意其它,一点儿也没发觉黑鞭往自己方向扑来。
夜宇珹则是反应极快,落鞭的同时,倏然看见雪白身影出现于视线之内,掌中便用力一扯,将鞭柄一收。
可挥出的鞭尾已是无法收住,张扬的细黑皮面挥舞于空中,在众人惊怕的目光下,狠狠地、重重地,直接甩落于季澜身上!
雪袍身影被击中的刹那,瞬间往墙柱飞去,砰的一声,后背直接撞于柱面,接着慢慢的下滑,被黑鞭甩到的身驱已然皮开肉绽,大量鲜血汩汩地往外渗。
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原本洁白如玉的衣袍。
古灵儿也被那股长鞭的余力给震的倒在地上,五指一松,铁扇在空中画了个小抛物线,往另一侧飞出。她眼见季澜为救自己而中鞭,已是震撼的无法多想,下意识手脚并用,想爬至对方所在方向,无法再空出心思关心扇子。
此刻季澜身躯逐渐渗血,染在雪缎衣袍上格外触目惊心。
古灵儿的视线已被涕泪沾的模糊不清,泪光蒙蒙中,手掌还未碰至季澜的衣角,眼前便蓦地闪入一大片黑质缎袍。
可不过一瞬,那片身影便又乍然距离他好几尺。
仙姿仍在,可却气息已弱。
夜宇珹眉宇紧蹙,用单边胳膊抱着季澜。眼下怀中人的脸色已迅速转为苍白,半昏迷的模样,早已无力支撑身躯,只瘫软的靠在他肩头,几缕银白发丝缠就在墨黑衣袍的肩头。
不远处,海吟吟一个抬头,见黑白两道人影貌似无暇关注其他,视线一瞥,又见方才抢夺的掌门铁扇孤零零地躺在地板,无人有空注意。
她眼明手快,脚下重重一踏,一个极大的跃步,打算飞身前拿。
在她手掌即将抓住扇炳的那刻,已是耐不住欢喜,唇边展出靥花,眼眸中尽是对权力与力量的渴望。
期盼了几年的计划,终于在这一瞬要成真。她即将率领半蝶人,与巫凤弟子齐心,合并两边仙门成为全道上最大的势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便能号令千人。
且只要夺得掌扇,苍刎珠便是垂手可得的囊中物,就连巫凤教最高首座都得臣服于她。
千人之上的位阶,一骑绝尘。众仙门只能仰望。
海吟吟脑海正闪过两门合并之景,以及自己坐于大椅上的画面。
岂料五指刚握住扇子的刹那,她身躯便突地受到一股重击,霎时间劈啪数声,是筋骨断裂之响,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身躯即往厅堂另一头飞跌去,铁扇也被远远抛落至地。
她大力地撞上厅堂前方墙面,砰咚一声巨响,背后骨头顿时裂了好几根,浑身剧痛无比。
强烈的钝痛布满身周,痛的她意识半失,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宝物脱离自己指间,往另一方向跌落,神色全是惊骇与错愕。
这一回出鞭,夜宇珹并未收过力气,远比刚才击于季澜身上的力道更重,全数甩于海吟吟身上。
半蝶教厅堂前头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上头用典雅的笔墨描绘了小娃娃们玩乐舞扇的画面,每人手里皆持一扇,舞的欢快自在,表情天真烂漫,与如今半蝶大厅上的争锋相对一比,可谓讽刺无限。
沉重的巨画受到海吟吟飞来的身躯撞击,挂于墙上的铁钩应声断裂,图的一侧因而滑脱,倾斜一半悬于半空,一副惨烈的破败景象。
众人眼带畏惧,全都惊愣于原地,方才高涨的气焰已然消失无踪,门边的黑袍身影不过轻轻动手,第一鞭便将季澜打成重伤。
第二鞭,则将八代掌门鞭至筋骨断裂,此刻海吟吟已半昏厥,身躯斜躺于地面,嘴角渗血不止,却无人敢上前。
那抹骨头被长鞭打断的啪声,令人从心底发怵。
阎王讨命,不过如此!
夜宇珹单手抱着怀中人,对于眼前乱景已是不耐,另一掌拾起地上铁扇,懒得多看厅中一眼,环着人便走出。
季澜靠在他肩头,淡色的长睫微微眨动,方才一幕也同样落至他眼底,此时他正撑着意志,让自己别晕过去,身子被黑鞭打到的范围很广,布满全身的痛感让他哆嗦不止,发际全被冷汗浸湿。季澜能感觉自己身上淌出的血浸湿了衣袍,让他浑身发冷。
视线渐渐朦胧之际,他嘴唇吃力的开阖,也不知自己声音有没有发出,朝着夜宇珹说了几个字后,意识也终于完全飘散。
半蝶教大厅中,留下满室惨相。倒在地面的弟子无数。
最凄惨的莫过于现任掌门,这一鞭打下去,休养半年都不见得能痊愈,身子骨定已受损,能不能再度舞扇皆是未知。
舟凝被海吟吟的暗针偷袭,同样昏迷不醒,可幸得身驱未伤,筋脉接完整,此刻弟子们也终于被吓得回过神来,惊觉事态有异,方才掌门人不顾一切的抢扇,明显是想将铁扇据为己有,与先前说法出入极大,一些弟子便七手八脚地,赶紧将舟凝给搀扶起。
单凭一把铁扇,令多少人沉溺其中,如痴如醉的妄想,导致伤者无数。
直至最后,终究引发半蝶狂。
而方才立于门边的黑袍身影,早已在一瞬内消失。
黑色袖摆下的结实胳臂,牢牢收紧,而怀中的一抹雪白,呼吸渐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