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黎明已至,可人心已步入黑...)

屠烈只能压下心里的怀疑,扫了这正在勉力恢复着正常,实际上僵硬非常的人群一眼,先去走廊外面等着陆珠。

陆珠拿着个盆,去盛菜,结果那个给她盛菜的妇人,手抖得不像样,比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食堂那大妈抖得还厉害。

“哐当”勺子掉在了盆边上,磕出一声轻响,这个妇人看了一眼陆珠,嘴唇抖动,已经快要吓哭了。

在座位上坐着吃东西吃到一半的卫兵们,也都齐齐扭头看向了陆珠这边,这简直像是某种恐怖片的经典镜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却让人呼吸不畅的压抑。

连弹幕都看出了不对劲,他们全都在讨论着——

怎么回事儿,就算怕屠烈,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子吧?

这些卫兵不是很敬重陆珠吗?为什么不打招呼了?

我也奇怪,一个个看着陆珠的眼神像是在看着魔鬼。

这个打菜的大妈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陆珠的事情?

不能吧……这世界好几儿怪啊,给我整不会了,但是我觉得这些人确实像屠烈说的,都不对劲。

陆珠还在笑?她怎么笑了,她好久没有这么笑了……

她上次眼中这么冷,却笑得这么灿烂,还是怪物从州山林跑出来的时候。

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

陆珠笑着看向打菜的妇人,看着她汗如雨下的样子,笑意越来越深:“怎么啦?烫到了?小心点嘛。”

陆珠轻描淡写地揭过,仿佛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变化一样。

拿过勺子自己盛菜。

拿了足够的食物,她施施然走出去,却已经没有胃口了。

她用篮子挡在自己身前,那后面鼓起了一些。陆珠想打饱嗝,但是屠烈就在她身边,她……不敢。

屠烈要是发现她又乱吃东西,肯定会絮絮叨叨个没完。

陆珠提着篮子,和屠烈两个人出了饭堂,但是走在路上,所有人看着她和屠烈的眼神,都有难以掩饰的怪异,就算有人强笑着上来打招呼,也是声线发颤。

陆珠站在主楼前面,环视了一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淮高城中的空气。

然后她轻笑出声。

“他们真的好臭……你笑什么?”屠烈见陆珠笑,不解地问。

陆珠侧头看向屠烈,眼中带着难掩的愉悦。

她说:“我就要成功了。”

“什么?”屠烈问。

陆珠歪着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城主楼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说:“我找了这么多天的原因,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刚才突然想开了。”

陆珠说:“我找到了可行的办法,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屠烈对于陆珠的要求,当然是绝无二话。

但是等陆珠兴奋地带着他回去,两个人吃过了东西,陆珠提出的帮忙,却让屠烈犹豫了。

“回兽神山就算以我的速度,也需要五六天才能折返。”屠烈说:“我不能留你这么多天一个人。”

况且最近这些人真的很臭,无论是不是因为淮高城外突然多了一些怪物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屠烈都不可能离开陆珠那么久。

可这一次陆珠却很坚持。

“你不是说了,兽神山的水能够阻隔怪物吗?你还说兽神山的瀑布有些地方只有膝盖深,但是那些怪物也不敢涉水而过。”

陆珠说:“我们一路上遇见这么多怪物,怪物应该只怕深水而已,可是为什么兽神山的水能拦住那些怪物?或许这是找到代替我血液的关键。”

“你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过年。给我带回来一些兽神山的水,最好再带回来几个自愿来的兽人试药。”

陆珠背对着屠烈,用桌案挡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装着忙碌说:“如果你带不回来其他的兽人,就把那个乌风带来,她可是曾经说过要报答我的……”

“可你一个人不行。”屠烈眉头皱得死紧。

“如果你不放心,我把郁山弄到我身边,让他带着兵日夜守着我?”

“郁山因为我杀他老师的事情,对你恶意难掩,已经不能信任了。”屠烈说。

“那就让木愫伊来,木愫伊一向都是中立派,她偏帮女性,我又对她有救命之恩,这你总该放心了?”

“可他们都很臭!”屠烈不肯答应。

陆珠叹口气说:“这片大陆上的人族不可能不臭的。”

陆珠笑着说:“你想太多了,短时间内没有怪物能突破淮高城,而且现在这里很安全,我的能力比你强,你干嘛总是不放心?”

“而且你往返壑德荒漠就只用两天,我这次不让你抓猛兽,能更快些。”陆珠掰着手指给屠烈算:“实在不行,你就只带着兽神山的水回来,顶多四天。”

“你回来还没到除夕,”陆珠姿态轻松惬意地抱着一本硕大的巫蛊书转身,挡着肚子。

她声线低缓,蛊惑一样对屠烈说:“说不定我们过完年之后,就能回兽神山了。”

“我觉得兽神山的水,一定是原由,你想想,问题最开始出现,不就是州山林吗?巫蛊书上记载,被毒蛇咬到,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或许兽神山就是解法。”

陆珠说得有理有据,连弹幕都要被她煽动相信了,何况是屠烈。

尤其是陆珠说:“如果兽神山的水见效,我就再也不管这些人族,我们一起回兽神山,让他们自己折腾。”

“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陆珠笑容感情纯粹,眉目如画,仿若兽神山的盛夏美景。她声音清越好听,如兽神山的清泉叮咚。

陆珠抓着她胸前的,属于屠烈的兽牙,看着他说:“你的兽牙会保护我,你快些回来就好,上次抓老虎离开两天,这一次就多两天而已,我就在这主楼里面待着,哪也不去,直到你回来。”

屠烈最后还是被说动了,他根本拒绝不了陆珠任何要求。

他在第二天清晨就出发了,陆珠这一晚格外的热情,甚至让屠烈再试试能不能彻底结合。屠烈激动的脑子都昏了,只可惜实在是不合适。

虽然陆珠一直说她不疼,可屠烈不想弄伤她。他会疼。

但两个人还是亲热了几乎一晚上,屠烈第二天疯狂不想离开陆珠,他心中不安稳。

但陆珠头一次和他说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原来她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回兽神山,才会这么急着找到能代替她血液的药物。

陆珠甚至说,等他回来,如果兽神瀑布的水没有用,她也会跟着他走,离开淮高城,因为她的血液,不能再为这些人浪费,她每一寸,从今以后都属于他。

屠烈仿佛被人直接灌入脑中一坛浓香的烈酒,昏昏沉沉热热辣辣地被陆珠弄上路。

陆珠亲自送他,表现得像个总是舍不得怀中玩偶的小姑娘,一直抱着屠烈,黏糊糊的,这可是从来没有的。

凌晨爬起来看直播的弹幕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儿,一切都不对,陆珠会黏人?她说那些话,简直崩人设了好吗?

但是任凭弹幕怎么刷得来劲儿,屠烈反正是全盘相信。

他在淮高城城墙之上和陆珠告别,双眸亮得比晨曦还要刺眼。

他又忍不住问陆珠:“无论兽神瀑布的水是不是有用,你都会跟我走吗?”

“对。”陆珠说,“等你再回来,我就跟你走。”

她此刻眼中,也有难以忽视的明亮和动容,屠烈最后亲了她一下,直接兽化跳下城墙。

“吼——”他的一声吼声飞速远去,陆珠站在黎明之中,双手拢着披风,目送他离开。

弹幕已经叫起来了,刷疯了。满屏都是各种骂声,还有啊啊啊。

因为此时此刻,陆珠的身后,城墙之下,除了木愫伊派到主楼保护她的卫兵,逐渐聚集了非常多的卫兵们。这些卫兵渐渐和保护她的卫兵混在了一起,直到再也分不出你我。

这些人刀兵对着的方向,是曾经护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人,是曾经救下他们性命,成为他们信仰的女巫。

但此刻,分明黎明已至,可人心已步入黑夜,再也不会迎来天明。

陆珠一直没有回头看,无论脑中的弹幕怎么提示,就连系统也忍不住发出警报,她却一直都看着屠烈远去的方向。

其实屠烈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了。但到这一刻,陆珠的眼中才真正地露出了一些不舍。

她脑中恍惚有很多画面重叠,都是关于屠烈,但很快闪过,什么也抓不住。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来。

在系统疯狂的警报,弹幕发疯的提示之中,箭/矢穿过陆珠单薄消瘦的肩膀,穿过她曾经为了保护身后的人披上的女巫长袍,直接贯/穿过她的身体。

陆珠轻晃了一下,视线却依旧看着屠烈离开的方向,嘴角很快涌出了鲜血。

射出这一箭的人站在城墙之下,双手发颤,泪流满面,但神情却是轻易得手的不可置信和癫狂。

陆珠依旧没有回头看一眼,哪怕她已经被身后的冷箭射穿。

晨曦慢慢洒向天地,陆珠在这金黄的光线笼罩之下,美丽又纤弱,如同栖落在城墙之上,一只随时要随风振翅而去,散落天地晨光之中的美丽蝴蝶。

但很快,她脸上浅淡的哀伤和不舍不见了,她慢慢勾起嘴唇,贪婪地舔掉了嘴角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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