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鱼锅·上

残阳如血,凤如青骑着黑泫骨马,走在横尸遍地的人间街道。

这里她几月前还曾来过,为施子真买吃的,可如今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一地没有人收敛的尸骨,到处坍塌的房屋,能跑的已经全部都跑了。

凌吉乘着他驯服的魔兽走在凤如青身侧,身后跟着的一众鬼兵魔众,都伤残疲乏。

凤如青长发高高束在头顶,面容沉郁,她身上阴魂龙袍都改成了轻便贴身的制式,血色的龙鳞软甲贴身穿着,乃是弓尤前些日子送下来给她的。

黑泫骨马越走越快,很快便风一般的消失于这血色浓重的长街之上。

入夜,凤如青没有回黄泉,而是直接去驻扎地看宿深。

他受伤才好一些,便又与熔岩兽对战灼伤了整片后背,凤如青手中没有人鱼族的秘药,这时候也无暇去天上求,便只能暂且以其他名贵的草药为宿深治疗。

幸好他身为妖族,恢复的也算快,这两日已经能够坐起。

凤如青到了驻地之后,下了黑泫骨马,便直奔宿深的帐篷,她身上还带着浓重血气,一进去,宿深便立刻转头看向她,“姐姐,你回来了。”

他朝着凤如青的方向挪了挪,便即刻张开手臂,凤如青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后背,“怎么不多休息下。”

“姐姐,可受伤了?”宿深闻着凤如青身上浓重血气,赶紧查看她的伤势。凤如青将头轻靠在宿深的肩膀上,摇头,“没有受伤,血都是魔兽的,只是有些累。”

宿深咬了咬牙,亲吻凤如青侧颈,将狐尾放出,环住浑身脏兮兮的凤如青,“姐姐,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姐姐,我近日发现了一件事……我要试一试,我不能这样一直受伤,我想保护你。”宿深说话的声音极轻,凤如青已经疲惫地窝在宿深的狐尾中睡着了,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大概是实在太累了,这一夜凤如青睡的十分安稳,不过第二天早起之时,宿深却不在帐篷里面。凤如青询问了两个妖族,都说宿深回了妖族,似乎是妖塔又有了异动。

凤如青没有过多在意,洗漱过后随便吃了些东西,马不停蹄地回到黄泉去处理事情。

战斗无休无止的持续着,连昔日坠落的神族都逐渐出现,加入了众家仙门的行列,一起对抗熔岩兽。

他们或许依旧没有找回昔年飞升上界时的心境,却随着生人逐渐减少,至少明白了若是有朝一日生人覆灭,整个人间也就失了生机,谁也活不成。

此时,无分正邪,不拘各派,都在这逐渐破碎的山河之上共进退。

凤如青入夜之后又从黄泉出来,加入与熔岩兽的对战,漫天火光嘶叫连天,妖魔修者,包括坠落神仙,都在这一夜的对战当中疲惫不堪。

宿深一夜未归,若是妖塔不开妖兽不跑,按理说,他是不会留在妖族的。

晨曦初现,凤如青顾不得一夜奋战后身上的狼狈,又匆匆赶去妖族。

宿深居然不在妖族,连他素日的贴身下属也不知他的踪迹。

凤如青焦急无用,问了坐镇妖族的宿千柔,宿千柔竟也不知宿深在何处。

凤如青寻不到他,也无其他的办法,离开妖族之后,也是片刻不容喘息的到处奔走。

宿深在消失的第四天夜里回来,彼时凤如青他们正在激烈地与熔岩兽战斗。

宿深无声地加入战局,不管不顾的冲在最前面。他战力强横,相较于之前提升了数倍不止,身上伤处也完全好了,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护在凤如青身侧,一整夜未曾让一片火星落在凤如青身上。

只是这一夜的火光太盛,凤如青未能看清宿深眼中与熔岩一般不详的红光。

待到两个人一同回到了黄泉,凤如青将鬼王殿下了禁制,这才问他,“你这些日子去哪了?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好了?功法怎么回事?”

宿深乖乖的脱了衣服,给凤如青看了一片光滑的后脊,解释道,“我在妖族禁地,姐姐,我又得了传承,才耽误了这些时日,你不要担心。”

凤如青松口气,摸了摸宿深的头发。

这夜大雨骤来,下得宛若天漏,熔岩兽并没有发动攻击,众人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

凤如青与宿深多日不曾亲近,在鬼王殿中抵.死缠绵,最情动之时,宿深热得像一块炭火,几乎要将凤如青烫伤。

情潮止息,大雨还在下,凤如青安心的一直酣睡到第二日正午,外面仍在下雨,宿深却不见踪影。

凤如青询问了罗刹,罗刹说宿深天亮之时便走了。

一场大雨下了整整三天,穆良带众龙族去天界查看缘由,各门派都得到了喘息空间。凤如青起身之后去了悬云山,荆丰在穆良昔日的月华殿中处理悬云山积压事宜,查阅人间送入门派的求救书信。

凤如青看了一会,便去了焚心崖之上,好些时日没有见到施子真,她准备看看他如何,结果便看到了在焚心崖边上,施子真正在与一位身量高大的人说话。

并非是悬云山的人,凤如青收敛气息,隔着很远看去,看不清这个人的面目,因为他以神光遮盖住了面部。

竟是位真神。

凤如青早知施子真在天界有相熟的故人,正准备暂且离开,却冷不防看到那神君低下头,将头贴近施子真的侧脸,近得过火。

而施子真一贯不喜人近身不喜人碰,竟也未曾躲,被那神君伸手摸了头不说,还微微侧头看向那神君。

那神君倾身凑得更近,焚心崖下罡风带起了两人长发,绞在一起遮盖住了侧脸,但他们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亲吻。

凤如青心中冷笑,这该是那个骗施子真怀了个不知道什么,这么久还在耗损他的人渣。

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