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做什么都行(郭妙婉难不成还真嫁给他?...)

她双手抬在身前,抓着自己的指尖把玩,用已经不见笑意,只剩一片凉薄的眼睛看着黎宵,说:“放心吧,我让辛鹅跟着你去存进钱庄,无人敢打你那些东西的主意。”

“多谢公主。”黎宵呼吸发紧,他被郭妙婉的冰冷的视线看得浑身冒寒气。

她……好像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哪怕当初命人将他扔进虎笼的时候也没有。

“你是我府内侍卫,这点事情不算什么。你也可以跟着辛鹅去,按照退礼的单子仔细清点,”

郭妙婉说,“今天我要进宫,你便不必跟着护卫了。”

郭妙婉说完,再也不看黎宵,让甘芙扶着她乘车,准备进宫。

黎宵站在庭院之内,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躬身,却眉头紧皱。

弹幕看不出郭妙婉和他之间汹涌的暗潮,黎宵回想起郭妙婉的视线,被混在温暖晨光中的秋风一吹,浑身都冷到了骨头里一样。

他觉得他的回答,让郭妙婉不高兴了。

郭妙婉自然不可能真的觊觎他这点东西,黎宵知道郭妙婉私库堪比小国库。

那她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没承认这礼是要给她下聘?

这太荒谬了,就算他点头答应了,郭妙婉难不成还真嫁给他?

黎宵连想一下都觉得纯粹是妄想。

妙婉公主的婚事,皇上不是没有上心过。

光黎宵便知,皇帝为她物色过两位驸马。虽然未曾正式下旨,却也是春喜公公带了这两位公子的画像和生辰八字,亲自跑了公主府的。

一位乃是书香世家出身,现如今在吏部编撰史书,一个人挑了整个励廷院的大梁,博古通今,文雅俊逸,至今未娶妻妾。

郭妙婉看了一眼,就嫌弃人家是个书呆子,直接命人回了皇帝好意。

一位乃是前朝五耀侯嫡长孙,现如今在江北枢纽任总督,气质风华自不必说。

江北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物产丰沛。乃是整个开北国最安逸也最富庶的地方。

水上枢纽的总督,那是整个开北国最清闲流油的肥缺。他是数不清世家小姐想嫁的如意郎君。

可这人专程奉命回城见郭妙婉,郭妙婉却把他约在了风月楼相见,还把自己的相好介绍给他……

反正什么荒唐事她也做过,但是她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黎宵记忆很深。

她说“荒唐又如何,本公主又不嫁人”。

黎宵真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嫁,谁敢娶她?

黎宵不需跟着进宫,便怀着难言的心情,跟着辛鹅去清点礼单。

这一点,还真的发现了猫腻,他的礼单很多数量,被改过。

不用说,这便又是云侍郎的手笔。

黎宵随便扫了一眼,打算就这样算了,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总不好弄的两家太难看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可辛鹅不依。

虽然她很不解,为何自家主子对黎宵偏爱至此。

不仅考虑到他日后可能脱离公主府,怕对他声名影响太过,因此没有将这礼直接抬进公主府。

这便罢了,还专程命她来清点礼单。

辛鹅虽然没有甘芙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是记账辨物一把好手。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她搭一眼便能知道。

云侍郎在礼单上动的这点见不得人的小伎俩,在辛鹅面前真的不够看。

因此一整天,黎宵都在辛鹅的身后,满脸佩服地看着辛鹅跟云侍郎派来的人掰扯礼单。

到天黑之前,云府不得不派了马车,又送了两箱银钱过来,算是折抵那缺失的物件儿。

黎宵不是不懂事的人,他从云府派人送来的银钱之中,取了整整五袋银珠子,都一股脑地塞给辛鹅,请她笑纳。

“今日之事,多亏辛姑姑。”黎宵说:“这点小意思,辛姑姑不要推辞。”

辛鹅没有推辞,她今天是郭妙婉专门留下处理黎家和云家这笔烂账的。黎宵就算给她一箱金子,她也敢收,左右回去也是要和郭妙婉仔细交代的。

因此她弄好了钱庄的票据之后,递给黎宵,想了想还是提点道:“公主对你是前所未有,很多事情,黎侍卫,真的不能看表面。”

再多的话,辛鹅也不能说。

黎宵点头,他接过票据揣进怀里,今天的事情,确实要感谢郭妙婉。

他们在天黑之前回程,黎宵准备晚上郭妙婉回来了,亲口道谢。

但是他等了一整晚,宫宴都散了,郭妙婉也没有回来。

只在临近子时,当值交班的时候,辛鹅差人告知他们今夜不必值夜,公主留宿宫中了。

这是常有的事情,可是黎宵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居然因为没有见到郭妙婉回来,有种无法忽视的失落。

而郭妙婉此刻正在帝王寝殿,和皇帝面对面坐在软塌之上下棋。

父女两个谁也不让谁,春喜在旁边看的都胆战心惊,郭妙婉的棋是皇帝亲自教的,但是现在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步步紧逼,极尽狡诈狠辣与激进,让皇帝直皱眉。

“你这路数太薄,若朕这步不退,你不是满盘皆输?”

皇帝今年已经五十七岁,却还是老当益壮,看着比年过而立的太子还要壮实些。

他若是不自愿退位,再执政个二三十年不费劲儿。

他和郭妙婉之间,毫无天家礼数可言,更像一对民间父女,且细细看去,眉宇间相像之处太多,连爱用棋子儿敲桌面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而敢在皇帝面前脱靴盘膝坐无坐相的,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一个郭妙婉。

“可父皇不是退了么?父皇若不退,即便胜,也是惨胜。”

郭妙婉眉梢挑起,即便是对着皇帝,对着这天下之主,也是桀骜难驯。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十局,自宫宴之上,父女两个草草露面,让那些妃嫔径自折腾之后,便进了这天子内殿杀起来了。

一直杀到现在,郭妙婉一瞧,啧了一声:“且住吧,已经子时,父皇明日还要早朝,这年岁大了,恐怕身体熬不住。”

她说完贴心的话,又加了一句:“左右儿臣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春喜在旁忍笑,殿内除了他再没旁人伺候。

皇帝还在皱眉看着棋局,片刻之后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朕自小教过你那么多的计策,你便只记住这一个?”

“婉儿,你心太薄。”恐有一日,终将撕裂。

郭妙婉有些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并非只会这一招,我还会以退为进呢。父皇,你莫不是输棋输得恼了,借机说教。”

“朕叫你进宫来干什么,真是要气死我!”皇帝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一把年纪,身材样貌举手投足,昔年风采不减,甚至带上了更多岁月馈赠的深沉与上位者的气势。

但此刻,他就是个被叛逆女儿给气到的老父亲。

“春喜,快带她下去吧,再晚些朕怕是要请太医了。”

郭妙婉跟皇帝告别,坐着步辇宫去她从前在宫中时候的寝殿休息。这里从来都给她留着,这会儿早已经有人仔细收拾过了。

她洗漱后扑进软被,却并没很快入睡,想着关于她以退为进的那点事儿。

到如今已经确定黎宵对她动了心思,郭妙婉准备暂时先冷着他。让他自己想想清楚,短暂分离比任何的逼迫和纠缠都有用。

弹幕因为顾妙婉还没有睡着,所以并没有关闭,都在谈论今晚的棋局和郭妙婉与皇帝的相处。

弹幕都觉得郭妙婉和皇帝,是他们看过的所有小说生成世界里面,最像亲生父女的。

太像了,何止是棋路模样,连言谈举止都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皇帝简直把郭妙婉养成了另外一个他,他如何能不宠?这世上谁也没法不爱自己。

郭妙婉一夜好眠,黎宵却有没有睡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好,反正一整夜都在烙人形饼。

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很差,他还未等去吃饭,便有人告知他,府外有人自称云娘找他,正在公主府外等他。

云府的马车就停在公主府门口。

黎宵一出门,云丽姝便自马车上下来,两个婢女扶着她,她的装扮十分地隆重。今日她要去一次元府,为元家的老太爷拜寿。

也是嫁进去之前,元啸永的母亲要见见她,今天对云丽姝格外地重要。

但是她自昨日便已经得到的消息,今天必须告诉黎宵一声。

她急着去元府,因此并没有拐弯抹角,见到黎宵便直接道:“腾农乡出现了瘟疫,已经大面积蔓延,整个村子都被隔起来了。”

黎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夜未睡的酸软全都顷刻间找上来,他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

喉间干涩,张了张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也是昨日偶然听到我父亲同人议事时候提起,应该就是近半月的事儿,”

云丽姝说:“黎宵,你快想办法,趁着事情还没大,将你的家人从腾农乡接出来吧。”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云丽姝说着便急匆匆的地上了马车。

黎宵有些头晕目眩,但很快稳住。他脑中过了一遍,这件事能够求得人选,然后同辛鹅告假。带着昨日才存进钱庄的票据,去设法求人办事。

但若先前黎宵只是通过云侍郎感叹人心险恶,事后觉得自己多想了。这一次,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整整跑了一天,并没有吃闭门羹,因为腾农乡距离皇城遥远,大多人并不在意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发生什么。无人知道,自然也就无人会想到黎宵会求上门。

其实这件事并不多难,虽然整个村子被阻隔了,可黎家是后搬进那里的,算是被皇帝流放。

录入腾农乡的名字和人口,都是不对的,想要把人弄出来,只要找一个有分量的人同当地的官员知会一声便是。

哪怕不能接进城中,在偏远的山林寻个地方给他们落脚,只要远离瘟疫人群就好。

可是黎宵带着钱,陪着笑脸,滴米未进说尽了一辈子的好话。昔年友人、同僚、家族故交,黎宵跑了一整天,竟然没有人愿意帮他一把。

黎宵急得一天就哑了嗓子。他知道这件事急也急不来,皇城距离腾农乡足有七天路程,消息传到了皇城,怕是那边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可他知道,不代表能真的不急,他遍求无果,想到了郭妙婉。

而入夜他抱着最后希望回到公主府,只要郭妙婉答应帮他家人出腾农乡安置,他怎么都行,要他做什么都行。

他发现他之前的那些所谓的自尊和坚持,在家人的安危面前,屁都不是。

可他回到公主府,却发现郭妙婉并没有回来。

她派人来府内传话,皇帝要留她在宫里小住。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点卡目,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