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山人在局里,正在同人拍桌子吵架。
“为什么不发饷!”
“发饷,发饷,全都一张嘴要发饷,饷从哪来?”
“李自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业阳眼看都要打赢了,你们这是贻误战机,我要去上头告你们!”
“你去吧,张常山,我知道你是心疼弟弟,但你睁开眼睛看看——”李自峰手用力点了地图,“区区一个业阳,同其他这么多地界比起来,它能有多大的重要性?!”
张常山用力一拍桌子,“混蛋,这些地方已经胜利了!”
“胜利?你以为把日本人打跑了就是胜利?!张常山,摸摸你的胸前,想清楚了你到底效忠于谁!”
李自峰缓缓道:“老张,觉悟太低,可是要吃大亏的。”
张常山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咬牙切齿道:“发饷,必须得发饷,马上要过冬了,业阳的冬天,那是会死很多人的。”
“上面不发,”张常山手掌按了桌子,眼睛瞪出血一样地看李自峰,“我来发!”
张常山怒气冲天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正巧电话又“铃铃铃”地响起,他解了衣服上的扣子,抄起电话,高声大气道:“喂!”
沈成铎被他在电话那头的暴怒给吓了一跳。
“说话!”
沈成铎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傅冕来海洲了。”
“嗯?”
张常山的这一声“嗯”,“嗯”得沈成铎心里直骂娘,一咬牙直接道:“派出去的人没回来,傅冕人来海洲了,带了一些人和货,就是不知道宋玉章在不在里头。”
张常山许久不言,为了避免自己失态,他“啪”的一下直接将电话挂了。
沈成铎那头被挂了电话,也觉察出了事情的棘手,眉头死紧之后,也把电话放下了。
算了,他是办事的人,不是想事的人,做不到,顶多就是事情办砸了,该怎么做,让张常山自己想去吧!
张常山颓然坐在椅上,他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弟弟不听他的话,非要跑战场上去玩命,局里形势越来越乱,眼看着都在使劲分地盘捞钱饷,他也想把海洲这块大肥肉攥在手里,却是困难重重,谁都来跟他作对。
张常山深吸了几口气,眼睛一点一点地充了血,拳头在桌面狠砸了一下,既然都逼他,那他也就发一回狠,让这些人见识见识吧!
翌日清晨,孟庭静正在刮胡,侧耳听后,毛巾擦了泡沫,扭头道:“张常山来了?”
“是,刚下的飞机。”
“谁去接的?”
“廖天东。”
孟庭静若有所思,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张常山来了……孟庭静看了一眼镜子,眼中闪烁着些许光芒,他有一种异常强烈的直觉,仿佛机会就在眼前,就等着他纵身一跃地去将它抓住。
张常山这个人,是不大好监视的,不好监视,但可以偶遇。
当天,孟庭静在国际饭店里就“偶遇”了同廖天东吃饭的张常山。
张常山听说过孟庭静在二十三师大发疯癫的事迹,说他一口咬定死的人不是宋玉章,虽然后来还是带了尸体带回去埋了,张常山对孟庭静还是保留了一分谨慎,“孟主席,好久不见哪。”
孟庭静温和道:“张处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常山笑笑,“我嘛,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花,听说今年海洲的名花展上有许多珍稀花卉,来看看花。”
“原来如此,”孟庭静笑道,“廖局长怎么也不先说一声,要是说了,张处长您喜欢什么花,我一定提前把帮您把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