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看她的肚子, 越谨慎越紧张差点没说出口来, 咬了下舌头,说:“我找宝昌哥, 他去干活了吗?”
袁玉兰伸出细白的手指挽了下耳边的头发,客气的回答:“我大哥是个闲不住的人, 你找他有事?让我妈去地里叫他。”
“不用了。”钟意秋忙拒绝, “我要不晚上再来吧?”
王桂芝放下盆子,听见这话赶紧说,“你坐下等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了。”
钟意秋本身就没打算走,客气了两句就顺势坐下了, 袁玉兰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她有些害羞,坐着的姿势矜持到不自在,两只手在腿上握着,搅在一起的手指暴露出她心里的紧张。
钟意秋更是尴尬,又有些唏嘘,想起袁玉兰曾经喜欢过他,曾鼓足勇气羞涩却勇敢的说“我给你做双鞋吧”,钟意秋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了,能肯定的是一定特别傻特别楞,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对待她的好意,是否让这个女孩子失望伤心,是否因此造成她现在的处境……
袁玉兰问道,“你找我大哥有事啊?”
钟意秋笑了笑,“是宝昌哥相亲的事情,上次他提到了,义叔让我来问问结果怎么样?”
“亏得你们还记挂他!”袁玉兰语气娇嗔的感叹,“已经订下了,他们俩年纪都大了,按说要早点结婚,但我爹今年刚死不适合办喜事,明年再挑日子。”
既然是来打听事儿,有了结果按说就该回去了,钟意秋有心套她的话,故意挑起话题,说道:“明年也挺好,你们两个都是明年办喜事,双喜临门。”
袁玉兰果然提起兴趣,兴奋又害羞的说:“我的事儿办不办都行,我们不差这一张纸。”
钟意秋心里难过,袁玉兰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子,但她的聪明都只是小聪明,内心隐藏的心思和想表现的伪装,在他看来赤裸又可怜。
她是个爱面子爱排场的人,不然不会从小立志要嫁给城里人,不管她是真心喜欢胡宴朋,还是看上了他城里人身份或者所谓的空主教“势力”,她绝对是想要一场风光的婚礼。
现实却是怀孕两次,胡宴朋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袁玉兰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对外人还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很幸福不在乎形式的样子。
“胡……你那个……他……”钟意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宴朋,烫嘴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袁玉兰噗哧笑了,“你想说啥?”
钟意秋自己也被逗笑了,“胡宴朋对你挺好,他肯定想给你大办一场婚礼的。”
袁玉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嘴角夸张的上扬,眼睛里却是来不及掩饰的落寞。
“朋哥对我很好,我也就不在乎这些,婚礼都是给外人看的,我自己幸福就行。”
她的表情和说出的话都是一副甜蜜小女人的样子,却虚假到钟意秋不忍听下去,他转头在院子里看了看,假装随意的问,“胡宴朋和宝昌哥一起去干活了吗?”
胡宴朋下地干活这个说法让袁玉兰感觉到被侮辱,马上撇清,“没有,朋哥出差了。”
她语气非常骄傲,出差这个词是城里有工作的人才会用到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觉得很自豪。
钟意秋配合她露出好奇的神情,“出差了啊?去哪里了?”
袁玉兰说了个地方钟意秋不太清楚是哪儿?大概记得好像是隔壁市的一个县,他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记住,等回去之后在查。
“那挺好的,能到处玩儿。”钟意秋羡慕的说道。
“玩儿啥呀,工作很忙,虽然去的时间长但每天都在忙,打电话回来的时间都没有。”袁玉兰不知是真是假的抱怨。
钟意秋:“去很久啊?”
“走的时候说去半个月,这都18天了也没来信儿说啥时候回来?”
钟意秋心一下子提起来,胡宴朋不会真听到什么风声跑了吧?
“那你给他打电话啊?”钟意秋继续闲聊似的说。
袁玉兰愣了一下,干笑一声没说话。
钟意秋猜她根本就联系不上胡宴朋,他是个非常细心狡猾的人,就算袁玉兰一家都是他的信徒,袁玉兰是他的未婚妻,还是他孩子的妈妈,但胡宴朋根本就不相信她,一直在骗她,从来就没打算跟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