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英摇摇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道不道歉是他的事儿!你们都以为我只顾儿子不心疼姑娘,姑娘儿子都是我生的啊——她受罪我比谁都疼!可是能咋办,老话儿说嫁人嫁人,嫁出去了就是别人的人,我能咋办?去闹一场出口气有啥用,日子还要她自己过。”
钟意秋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无论是刘青红,还是袁玉娥,甚至也包括赵红花,这些女人的命运似乎都和男人捆在一起,出嫁后就像是卖给人家一样,后半生无论多悲惨,都只能忍气吞声的漫漫熬。
女性自由,女性解放的思想早已不知说了多少年,然后在农村,大部分的女人仍是身不由己,嫁人后一旦离开男人就不能生存了。
说到底是教育的问题,女性受教育程度决定的。
钟意秋心里像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一个多小时候后肖鸣夜才带着六子回来,钟意秋也不会做饭,见他家厨房有中午剩的米饭,打了两个鸡蛋炒了蛋炒饭,又煮了一锅丝瓜汤,留他们娘俩单独吃,希望六子能安慰一下他妈。
他们回去后义叔还没有回来,肖鸣夜去做饭,钟意秋拉着说算了,这么晚了做饭麻烦,去供销社买了几袋方便面煮。
肖鸣夜跑了一天,出了一身汗,今天晚上又特别闷热没有一丝风,吃了饭他想去郑家庄的河里洗澡。钟意秋也想去,但他去年才学会游泳,游的不太好,郑家庄河挺深,晚上他不敢下去。
“别去了吧,现在才几月份,晚上河水还凉,年轻时身强力壮的不觉得,等老了就要风湿,我还要伺候你!”钟意秋建议道。
肖鸣夜特别吃他这套,心里挺开心,点点头听话的去后院洗澡。
为了配今天的白衬衣,肖鸣夜专门穿了双皮鞋,这双鞋子还是他当兵时的,一直非常珍惜,平时也很少穿。他去洗澡时,钟意秋用抹布里里外外细细帮他把鞋擦干净,又用报纸包好装进盒子里。
从他们在一起后,肖鸣夜只要在家,都会把两人的衣服都洗了,钟意秋只洗自己内裤。男人洗衣服都没什么耐心,他是这样,肖鸣夜更是,洗衣粉泡一会,随便搓两下就行了。但是精贵的衣服,像衬衫、皮鞋、皮衣这种的,都归钟意秋负责,他会认真的清晰,晒干了再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好。
肖鸣夜前几天才剃的头,贴着头发的短发看起来有种不讲理的野蛮,他剃完回来那天,钟意秋悄悄和义叔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头儿”。
洗过澡的“刺头儿”越发霸道,湿漉漉的发茬根根分明,在昏暗的电灯下泛着冷光,像随时伤人的利器。
“干啥呢?”肖鸣夜进屋问道。
衣柜门向两侧打开,钟意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低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肖鸣夜问了,他才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钱啊——怎么又没钱了——”
肖鸣夜走到他身后,双头托着他下巴帮他仰起脸,低头对着嘴亲了亲,笑道,“没了我再挣。”
“什么时候才能挣够!欠那么多钱,山上开发也要用钱,今年都没种果树。”
肖鸣夜扣住他脸侧,拇指揉了揉他皱在一起的眉头,轻笑着说:“别瞎操心,你尽管花,我只管挣。”
钟意秋仰视的角度看肖鸣的脸,觉得他真是英俊威武的一塌糊涂,他不合时宜的想,哪个女人要是嫁给肖鸣夜,估计半夜睡觉都能笑醒!
“上次听几个老师聊天,说今年可能会涨工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钟意秋就着仰头的姿势,拉下他脸来亲吻。
物价一年比一年贵,钱像是越来越不值钱了,几十块钱的工资对于有家有口的人来说,确实都不够温饱的,一直在传涨工资,不知道啥时候才真的能涨起来。
“哎!不行了!”钟意秋叫起来,向后推开越吻越深的肖鸣夜,“脖子要断了!”
等他洗澡出来,义叔才拖着一条颇腿慢慢走回来。
钟意秋心疼道:“咋这么晚!干活别太累了,腿才好没多久。”
义叔宽慰他,“腿没事,喝了点酒,头晕,不敢走快。”
钟意秋:“明天别去了,休息两天就开学了。”
“不去了,活儿都干完了。”义叔坐在椅子上,像是累了,伸长腿打哈欠。
“快去洗澡睡吧。”
“嗯。”义叔应了声,站起来进屋拿衣服,到门口又转身叫住钟意秋,“六子的事儿你们知道了吧,你和肖鸣夜说,别去找六子二姐夫算账,这事儿过去了就算了,再闹下去不像话,玉娥还怀着孩子,真要算账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钟意秋不愿意,六子被打的那么狠,他二姐夫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完全不顾及亲戚关系,怎么样也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