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肖鸣夜承包,他却说“我们”,但是袁老虎现在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字眼,脸上表情焦急又愧疚,说道:“这事办的我一点都不知道!中午去书记家问他承包的事儿,他才跟我说的,他们上午签的合同!”
钟意秋不知所措的看向肖鸣夜,担心他承受不住打击,肖鸣夜停好车过来,撑开伞挡住他的脸,问道:“包给谁了?”
“张二瓦!”
钟意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肖鸣夜在旁边提醒他,“去年夏天去镇政府领教材,排队时找你说话的那个人。”
钟意秋还是想不起来,肖鸣夜又补充道:“我骂他滚蛋。”
“哦——是他。”钟意秋恍然大悟。
袁老虎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急的大声说:“按说张二瓦都不住在我们大队了,不能包给他,但是书记说他户口还在大队里,还是大队的人!”
钟意秋又一头雾水,肖鸣夜在旁边帮他解释,“他本来是张家寨的,后来搬到他媳妇娘家村里住了。”
钟意秋问:“山是袁家庄的,就算他是张家寨的,也轮不到他包吧?”
袁老虎衣服很快就被淋湿了,义叔在屋檐下让他们进去说,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像是走到屋檐下的几步路会浪费很多时间,擦了把脸上的水说道:“山不是袁家庄的,是德营大队的,况且——”
袁老虎欲言又止,狂躁的叉腰站着。
钟意秋不解,抬头看向肖鸣夜。
“书记是他堂舅。”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钟意秋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肖鸣夜绝对比他还要愤怒。只是不明白张二瓦为什么要承包后山,他也知道要修路的事情吗?
不用他问,袁老虎骂道:“日他妈的不知道犯的啥病!后山平时给他都不要,现在跑来抢,我找人打听了才知道,这狗日的过年去书记家走亲戚,听说肖二哥要包山就惦记上了,说肖二哥看上的地方肯定挣钱!”
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像是钟意秋心里横冲直撞的怒气,撞在胸口杂乱的响着。这些人凭着关系,就可以随便抢走别人看上的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掠夺了别人的心血!从开始到现在,肖鸣夜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哪怕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要承包后山。想起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说要带自己去看看属于他们的领地,钟意秋心里就疼的直颤。
“咋办?”袁老虎六神无主的问。
肖鸣夜带着钟意秋先挪动脚步,把他引回到屋檐下,义叔拿出干毛巾递给他。
“他承包的是大仙山?”肖鸣夜边收伞边问。
袁老虎气急败坏,“那肯定了!小仙山谁要啊?”
肖鸣夜说:“我要。叔,麻烦你现在去找书记,说我要承包小仙山,今晚就签合同。”
袁老虎和义叔都愣住了,张嘴看向他像是不认识一般,沉默了几分钟袁老虎突然跳起脚吼道,“你疯了!小仙山要它干啥!山不高面积又大不好管,山上连树都没有,全是陡坡还种不了果树,给别人都不要!”
钟意秋听的心惊,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没有价值,而且离计划的高速路边又远……
肖鸣夜坚定的说道:“叔,你听我的,过后我再和你解释。我现在去筹钱,晚上过去找书记,但是,小仙山不能是那个价了,你帮我衡量着谈谈,这次,我要签70年。”
他向来是有主见的,做了决定就是板上钉钉了,别人说啥也不管用,义叔本想再劝,看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帮着他劝袁老虎,让他赶紧去找书记。
肖鸣夜全身都湿透了却顾不上,回屋让钟意秋把存折拿出来,他要趁信用社还没下班去取钱。叫了两声钟意秋不动,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瞪眼看他,肖鸣夜觉得他真是可怜又可爱。
“怎么了?”肖鸣夜怕把他衣服也给沾湿了,隔着一段距离亲了亲他颤抖的唇。
钟意秋看向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六神无主的说,“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再考察一下看吧,这么多钱承包,这个山离路边那么远,万一不挣钱怎么办?”
肖鸣夜笑了,潮湿的脸庞带着大雨洗刷后的明亮和清澈,捧起钟意秋的脸用拇指轻轻碾磨他柔软的嘴唇,轻声说道:“挣不挣钱不重要,我想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和你在阳光下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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