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看不下去的是, 袁艳一家人把恩情看的这么重,肖鸣夜竟然一点也不客气, 像个大爷一样, 四平八稳的坐着受了这份礼。
肖鸣夜太了解他的每一个表情了, 哪怕只是微微抿了下嘴或皱了下鼻子,钟意秋自己都感觉不到,他就能发现不一样。
“我如果不坦然接受,他们要一直纠缠,更麻烦。”肖鸣夜边给他盛粥边解释道。
钟意秋如醍醐灌顶,他来到这里,遭受了太多人和人的客套的拉扯,仿佛越夸张越显得热情, 还有妇女们见到他时大胆的玩笑和挑逗, 每次都把他逼到窒息, 像是经历一场战争。
现在听了他这句话才终于找到诀窍,就是坦然接受!如果是真的热情, 那就刚好,如果是假意的客气, 有了这次的教训, 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下次了,一劳永逸!
“太厉害了你!”钟意秋兴奋的怼他一拳,“这个办法太好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为是个人就知道。”
钟意秋:“……”
第二个来拜年的是袁兵, 他穿了件不太合身的新衣服,是他姑姑买的,女人们都会过日子,给孩子买新衣服喜欢买偏大一两个码,可以多穿几年,也为了以后传给弟妹们穿。
他有点怕肖鸣夜,在院子里站着不敢进屋。钟意秋想要帮肖鸣夜挽回一些形象,让他拿糖果给袁兵吃。
肖鸣夜正吃饭呢,瞅了他一眼只得起身去执行领导安排的任务,但明显带着情绪,恨不得把装糖果的盘子杵到袁兵脸上,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生硬的说,“吃。”
花花绿绿的糖果很吸引人,但是肖鸣夜的黑脸太吓人了,袁兵只敢伸手抓了一个。
钟意秋一把夺过盘子,直接张开他衣服口袋往里面装,另一个口袋不知道装了啥已经鼓的满满的,钟意秋打开见几面全是鞭炮,估计是昨晚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时,就出去捡了,攒到现在才这么多。
钟意秋想起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孩子都热衷于捡鞭炮,燃放鞭炮时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还带着捻儿,捡回去一个一个放,就爱听那个响儿。
“你走路要小心,摔一跤它们就会在口袋里炸。”肖鸣夜说。
钟意秋:“……”
袁兵:“……”
钟意秋发现肖鸣夜这几天特别反常,比以前爱说话了,而且还都是一些欠打的话。但也代表着他心情好,他一直阴霾灰暗的生活,终于挤进五彩的霞光,他愿意开玩笑,愿意逗趣,愿意关注钟意秋以外的人。
就像是一个人久病缠身,终日被关在没有一丝亮光的屋子里,周围的人对他又怕又嫌恶,路过这个屋子都要远远躲开,甚至还要厌弃的啐上一口吐沫。终于有一天,有人破门闯了进来,撕掉所有黑色的帷幔,打开窗子,阳光赶跑了屋里的黑暗,也驱散了他内心的顽疾。
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钟意秋一边开心一边被他噎人的话气的要死,在冰与火中品尝到爱一个人的甘之若饴。
义叔家的晚辈陆陆续续来拜年,肖鸣夜不愿意应付他们,给钟意秋穿上羽绒服,又蹲下来毫无心理障碍的帮他穿上暖靴,带他出门去玩儿。
肖鸣夜走在前面,他穿着钟意秋给买的新夹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从后面看挺拔有型。钟意秋心里温暖脸上羞涩,成年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穿鞋,他一直忘不掉肖鸣夜握着自己脚时的感觉,那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珍惜和爱护,他能感受得到。
“我们去哪儿?”钟意秋问道,从口袋里拉出他的手,双手抱着搓一搓又快速的给塞回去“你想去哪儿?”肖鸣夜反问。
“我不知道,去哪里都行,只要是和你一起。”
肖鸣夜笑了,“今天咋这么听话?”
钟意秋卖乖,柔声说道,“以后每天都会听话。”
“嗯,这样才对,你一定要听话。”肖鸣夜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头继续嘱咐。
钟意秋:“……到底去哪儿?”
肖鸣夜一脸伤心的看着他,意思是你看你,刚说了会听话现在又不耐烦了。
钟意秋看看脚上系的整齐又规矩的鞋带,咽下胸口憋的一口气,慢慢说:“您想去哪里?”
“去山上吧,巡视一下即将属于我们的领地。”肖鸣夜少见的情绪张扬。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因为路上太多拜年走访的人,他们不敢牵手,却不知道是谁开始,你肩膀撞我一下,我肩膀蹭你一下,像两个幼稚的小孩,一路你来我往的打闹。
路过村子时,钟意秋才想起来,昨晚除夕夜王桂枝竟然没有来叫肖鸣夜回去吃团圆饭,以往不管是不是真心,最起码会意思性的叫一下,今年完全不当这个儿子存在了。是为什么呢?因为她要了几次钱肖鸣夜都不给,还是袁玉兰的事情没帮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