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一天都心不在焉, 盘算着还是要再去找一趟袁玉娥,实在劝不动就把她带到方款冬那里,医生的话她应该能听进去。
结果到了晚上他就彻底失望了,六子听说了今天的事儿专门过来,他二姐不好意思来托他来给钟意秋道歉, 今天的闹剧她听说后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对不起钟意秋。
“让她别在意,这事儿不怪她。”钟意秋安慰道。
“你咋总是招惹老娘们?”王文俊不怀好意的笑,“从张辉的妈到赵红花的婆婆,今天倒好,弄了一大群!”
“快闭上你的嘴吧!”六子用力蹬他椅子。
“还有一件事,”六子烦躁的搓了一下脸,“她说药已经喝了……”
钟意秋原本靠在椅背上,听了这话猛的直起腰,“怎么这么快就喝了,她有啥反应没?”
“还没,说是要连着喝几天。”
“不能让她再喝了!万一出事……”
“秋儿——”六子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别管了,谁也管不了!她想要儿子,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钟意秋看着他拉拢着的肩膀和垂下的头,忽然发现六子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以前他像头健壮的小牛一样到处撒欢横冲直撞,每天没心没肺的笑见了谁不管和人家熟不熟都和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像好哥们……现在他脸上多了现实和无奈,心里装进了心事和压抑。
“你别担心,我不管了。”钟意秋心疼他也不想他再为难,自以为做了好事可能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前一天的事第二天马上传的整个德营大队都知道了,老师们一大早几乎是带着雀跃的心情来上班,看钟意秋笑话的或者纯粹觉得好玩想调侃他的,还有担心想安慰他的……结果都扑了一场空,今天义叔要去针灸,钟意秋换了课上午没来。
义叔的腿慢慢有了知觉,他自己感觉有了力气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试着站起来,但也没有机会,医生盯的很严。每次来方款冬都要先问钟意秋他站了没有,走的时候再交代千万要看紧了不能用力。这次却不一样了,针灸完方款冬轻笑道,“回去可以试着练习站了,每次不能太长时间。”
“真的吗?”义叔有点不敢相信突然而降的惊喜。
方款冬点点头,义叔马上坐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下地,钟意秋忙上去按住他。
“谢谢你,方医生,太谢谢你了。”钟意秋激动的说。
“不用谢,我是为了挣钱。”
钟意秋:“……”
“哈哈哈哈哈!”义叔一下子被他逗的大笑起来,像是隐藏在心底的害怕和担忧终于云消雾散了。
“笑什么呢?”周律书像是刚才起床,伸着懒腰从后院进来。
方款冬不理他,钟意秋好心解释,“方医生说可以练习站立了,我们正感谢他!”
他笑着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半盒烟给肖鸣夜弹了一根,自己噙了一根在嘴边又到处翻火柴。
“出去抽!”方款冬洗了手低声斥道。
肖鸣夜正掏出火柴递给他,听了这话马上又收回来,周律书笑嘻嘻的把烟夹在耳朵上不抽了。
钟意秋见他俩都挺尴尬,忙笑着和方款冬说:“我们周日不能来了,下周一再过来。”
“周日干啥去?”周律书斜倚在药柜上问。
义叔:“周日是冬至,我们镇上赶冬集,他今年才来这里没见过,让他们去逛逛。”
“我听他们说过,好玩不?”周律书挺有兴趣。
“很热闹,各地卖东西杂耍的都聚过来,前几年还有带着老虎来的呢,看一次两毛钱,这几年不让了。”义叔高兴的说。
方款冬站在柜台里听的有神,周律书站在柜台外也不回头仰脸向后看,“我们也去看看吧?”
方款冬有些迟疑,钟意秋立马趁热打铁,“一起去吧方医生,他们说卖什么的都有,肯定有卖连环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