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市集的时候人多了起来,义叔说是因为今天赶集,狮头镇按照农历,逢双数的日子是集。
路边都是摆摊的,卖菜、卖水果,各吃小吃的摊,支着几张桌子坐满了人。
钟意秋还看到耍猴的,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头甩着鞭子,指挥猴子给围观的人作揖,猴子被打疼了,呲着牙跳到他头上揭了帽子扔出老远,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钟意秋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拖拉机塔塔塔的声音中凑到肖鸣夜耳边大声说:“你是在哪儿给我买的蚊帐?”
肖鸣夜被他喊的耳朵又疼又痒,嗡嗡的响。
钟意秋看他板着一张黑脸没反应,以为他没听见,又凑了过去。
“我问你,你……”
肖鸣夜实在受不了这小子了,抬起胳膊往他脖子一勾,把他脑袋夹在自己咯吱窝下面。
这下钟意秋可算消停了,也不说话了,也不东张西望了,也不甩腿了。
车开到学校西边的器材室门口停下,钟意秋跳下车时,脸还隐隐是红的,一是气的,二是憋的。
出了市集,他使劲儿想把脑袋□□,肖鸣夜却不让他得逞,胳膊一使力像铁钳子似的,逼的钟意秋没办法了哇哇叫义叔,他才松开的。
往器材室搬书时,好几次肖鸣夜要帮他,他扭着腰就错身了,不让帮。
王文俊咬着根黄瓜咔擦咔擦的晃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花里胡哨的无袖T恤,两条胳膊比女孩子还细。
来了也不帮忙,脚踩在车轮胎上像是监工。
六子肯定是不干了,翻着白眼说:“你有个屁事啊,就是不想去干活,还老师呢!懒不死你!”
“咋没事,我刚才回来,饭都没吃”,王文俊一幅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又朝义叔说,“早上你们刚走,狗尿苔他爹就来了,说晚上千婆子要借咱们这儿的十字路,让跟你说一声。”
义叔还没说话,六子先跳起来了,“你会不会说话,狗尿苔是你叫的啊,那不是小名嘛,他还是你教的学生呢,就不能叫他大号!”
王文俊刚想反驳,话还没说出口,义叔提起一摞书哐的一声笃在车的铁板上,皱着眉说:“说了多少次了,这里不行,这是学校,那么多十字路口,非要在这儿闹。”
王文俊收起了斗嘴的心思,有点委屈,“我跟他说了,去年不是开过会了嘛,不从这儿走,跟我说也没用”,又狠狠地啃了口黄瓜接着说,“他说他不管,还说我们是见死不救,千婆子算的就在这个方向才行。”
钟意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起来,来的那天在镇上,卖鱼的李鸭毛问他去袁家庄是不是找千婆子,说是个很灵的神婆子。
他们都在外面讨论,钟意秋只好凑近正蹲着分类码书堆的肖鸣夜问,“学校哪里有十字路口,千婆子为什么要走这里?”
肖鸣夜手里活儿不停,扭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嗳,问你呢?”钟意秋又问。
“不生气了?”肖鸣夜回他。
“这个押后再议,先说千婆子”,钟意秋正经的说,想了想又补充到,“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在镇上,遇见一个卖鱼的大叔,说她很灵。”
肖鸣夜擦了把汗说:“他们讲究送鬼送神喊魂,要在十字路口,学校左边那个十字路口,说是方位最好,以前都是在那儿烧纸办法事,影响学校也吓得学生不敢上学,去年大队找了千婆子过来,不让再这儿弄,她也答应了。”
钟意秋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有点稀奇。
正想趁机把刚才在路上没问完的那个问题再问一遍,看他怎么解释,还没说说口,见王文俊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进来了。
“二哥,上午你妹妹来了,说你二哥下午回来,让你晚上回去吃饭”,王文俊对肖鸣夜说。
钟意秋:“……你不是二哥吗?二哥也有二哥?”
第7章 身世
袁家庄七十多户,几乎都姓袁,只有六户是外来姓,这里面就包括肖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