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小王子的玫瑰花,尽管他们曾经太年轻,并不懂得怎么爱对方,可他依旧日复一日的在等他回家。
路太远了,秦十五带不走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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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在两天后的婚礼,因为秦十五的并发症拖延了几天。
秦十五进抢救室已经习惯了,这一次进去,医生又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路潼收到这样的通知书实在太多了,多的他都有些麻木。
秦初在秦十五床边坐了两天,才等到他清醒过来。
他在床上过了生日,直到除夕夜这天,秦十五才能下地走两步。
他一落地,就想起自己那个未完成的心愿。
秦初跟路潼都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又发了一遍邀请函。这一次,顾迟他们来的时候,心中都做好了准备,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强颜欢笑地坐在教堂里。
秦十五这回出医院没法儿走路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不过他心情不错,在轮椅上还有心思和大家打闹。
林小绵哭了一场,眼睛红通通的。
秦十五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墙上的花,那是两个礼拜前布置的,买来的时候是鲜花,现在都枯萎了。
他觉得有点遗憾,正伤心的时候,曲慕瑶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路潼来了。”
秦十五连忙望去,路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和他本人十分相配。
他眼睛瞬间亮起了起来——路潼这身打扮,和他看到过的,以后的那场婚礼穿的一模一样。
秦十五从轮椅上跑下来,秦初抓小鸡似的把他抓起来:“坐好。”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秦十五:“哇,好看。”
路潼『摸』了下他的脑袋:“不是要当伴郎吗,衣服还没换?”
秦十五决定享受一下皇家待遇:“我想让你给我换!”
秦初把他按在轮椅上,带他去了隔间。
路潼替他穿好衬衫,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然后替他穿上外套。
秦十五嫌弃自己的脸『色』和鬼一样,要求路潼给他涂点儿口红,此事被曲慕瑶知道了,她在门口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把秦十五笑的羞耻起来。
显然,他也觉得自己涂口红这个行为不太男子汉。
秦初拍了拍他的衣领,站远了一点,把秦十五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
秦十五拍拍胸口:“帅不帅!”
秦初:“嗯,很帅。”他慢条斯理道:“不过比我还差一点。”
秦十五跟他笑着打成了一团,牧师在门口催,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只和少年人的善意有关的滑稽婚礼。
没有任何一个正确的步骤,没有太多的观众,也没有海誓山盟的选词,只有简单的红毯和漫长的时间。
秦初站在小教堂的最前面,秦十五拉着路潼站在门口。
外面下着大雪有点冷,路潼给他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
秦十五又开始嫌弃衣服丑,教堂的钟声敲了三下之后,轻缓的婚礼进行曲在他耳边响起。
秦十五心情澎湃,把路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心道:好神奇。
路潼担心他冻着,心思全然不在这个婚礼上。
秦十五听完了钟响,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推开。
小教堂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秦初站在红毯的终点,路潼站在起点,秦十五难得安静下来,跟着路潼走这一段红毯。
顾迟拿着摄像机给他记了下来。
曲慕瑶问道:“你拍这个干嘛?”
顾迟:“秦十五强烈要求的,他说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情。”
曲慕瑶:“……我真搞不懂这小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红毯走了一半,秦十五头发晕,往路潼身上靠了一下。
路潼扶着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坐会儿?”
秦十五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我不坐,等我走完了再坐。”
他等脑袋缓了会儿,没那么晕之后,直起身体。
小教堂的红毯不长,为了配合秦十五,就算是走的再慢,五分钟也走完了。
秦十五把路潼的手放在秦初手上,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松了口气,无比满足:“好了,现在可以结婚了。”
他的手从路潼手上拿开,秦十五愣了下。
——路潼手上全都是血。
秦十五连忙看了下自己的手——血是从他的手上流下来的。
他下意识放在身上擦了擦,紧接着,耳根也发痒,秦十五连忙去『摸』抓了一下耳朵,又是一手的血。
“我……”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路潼,路潼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秦十五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一砸,眼前一花,呕吐的感觉强烈的让他痛苦不堪,身体保护机制在一瞬间启动,令他晕了过去。
秦初在秦十五砸在地上之前,立刻把他打横抱起,秦十五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双手挂在空中晃了下,路潼才反应过来。
林小绵尖叫一声:“秦十五!”
秦初连忙安慰道:“正常的,他以前也出血过一次,送到医院去。”
他说出来的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路潼白『色』的西装被蹭了一身的血,他开口时,声音发颤:“他以前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秦初踹开小教堂的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去医院!”
“要叫救护车吗!”
“来不及,医院就在旁边,我直接带他去。”
路潼跟在秦初后面,屋外凌冽的风雪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从秦十五手上滑下来的血落在地上,淅淅沥沥的淌了一地。
他脸上盖了一层雪霜,秦十五的双眼紧闭,靠在秦初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只不过,他睡得很不安稳,同时,这份不安稳也让路潼崩溃了。
路潼落下来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凝结成了冰,几乎割破了他的脸。
急诊室门外的护士一看到这个状况,二话不说就推着车出来了。
除夕夜送抢救室的人很多,急诊室十分热闹,这份热闹又叫人恐惧万分。
秦初把秦十五放在救护床上,已经有医生给他做心肺复苏的抢救。
路潼死死抓着救护车,咬着牙,眼泪跟着往下落,他跟着护士一起去了走廊。
秦初啧了一声,拽住他的手:“路潼,你别去!”
路潼六神无主,抓着救护车的手却不肯松:“我不该的……我不该让他出去的……怪我……”
秦初掰不开的他的手,无奈道:“路潼!你松手,听我的话,你跟着去没有用的。”
秦十五的脸被罩上了呼吸机,走廊里只听得到医生冷静的指挥和救护车与地面滚过的轮子声音。
医生和护士都在跑,路潼也跟着他们跑,磕磕绊绊,心如刀绞。
这条走廊从来没有这么长过,像是要直接跑进鬼门关一样。
路潼努力盯着秦十五的脸,泣不成声:“……秦书,秦书!不要死!不要死!!”
他第一次叫他名字,却在这样一个时候。
对方似乎有意识,原本紧闭的眼睁开了一条缝。他眼里没有光点,像是意识不清,却模糊地看到路潼。
秦十五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路潼着急忙慌地拉住他。
他的嘴在呼吸机里翕动,仿佛是在说话,路潼顿时如遭雷击,几乎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秦十五蹭了下他的手,无声地开口。
“不要哭。”
护士礼貌的拉开他,路潼的手在空中抓空了秦十五,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他是他替秦十五穿上的西装。
抢救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路潼站在原地,忽然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肝肠寸断,哀毁骨立。
他徒劳无用的站在门前崩溃,片刻不到就听到里面心电图发出绵长的声音。
“滴——”的一声过后,抢救室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路潼像是明白了什么,断线一般瘫坐在地上。
哪怕早有预料,但当分别来临的那一刻,他依旧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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