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以为他这次依旧会选择逃避,所以当被猛地问起时,竟还有些茫然无措,“什,什么?”
“那我随便说了。”
顾鹤远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他的下颚紧绷,手指微颤,此时显然正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我爸爸,他是个Beta,难产死的。”顾鹤远不等林舒反应过来,便兀自说起,“当年我母亲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把他囚禁在家。他先前是名作家,可他被锁之后再也没动过笔,他说过,他的文字要为美好存在。不过后来他怀孕了,写了将近八十万字的育儿手册,”说着,他莞尔一笑,把摆在床上的那本笔记递到林舒面前。
笔记本的封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小豆芽的栽种手册”,顾鹤远刚瞟到这八个字,眼尾便像施了胭脂一样,瞬时被染得通红。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后接着讲到,“这本的笔记,字里行间全是他对我的期盼。我在我母亲留下的视频里见过他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可他怀孕的时候,却又那么鲜活,就连我母亲逼他做爱,他都没再反抗,他就想好好保护着我,他说他已经准备好当一个爸爸了。”
林舒翻开笔记,一本精细的育儿手册便映入眼帘,“新生儿如何洗澡”“多久喂一次奶”“怎么拍出奶嗝”......一整本的笔记,林林总总写到了他孩子的分化期。
“他最后写着‘宝贝,我已经准备好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了’,可是他死了,他都已经准备好重新生活了,结果他死在了他最期待的那天,我把他害死了。”
说着,顾鹤远心脏像被钝刀锯开一样,疼得他连呼吸都难以进行。
他强忍痛苦,揉了一把酸胀的眼睛,哑着嗓子接着说道,“他生产经历了整整一天,他躺在产床上,股间流出的血染湿了九条床单,他大着肚子,两条腿早上的时候还在弹动挣扎,到晚上就直接垂到了地上,中间有好几次我以为他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最后,他还是死了。”
说完,顾鹤远拉起林舒的手,目光深情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悲伤像把刺刀,将林舒伤得肝胆欲碎,“小舒,我不能再害了你啊。”
林舒见过顾鹤远的温柔,也见过他的疯狂,可偏偏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一面,他都要心疼死了。
“鹤远,鹤远。”林舒哭得泣不成声,他想开口安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哥哥,别哭。”林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这四个字。他爬到顾鹤远身上,粗鲁地搂住他的脖子,仰头便含上了他的唇。
两人就这样混着泪水深情接吻,半晌,林舒松开顾鹤远,哽咽道,“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顾鹤远听后,苦涩一笑,他微微摇头,将林舒紧紧抱进了怀里,“不止这些啊,一会儿我说完,你可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