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剑修们也不似这些几百岁的老妖怪们一般爱计较辈分,只要不是差得太远,关系好的都以平辈相交。
问题是,这次真的差得太远了啊!
这不是师叔师侄的差距,这是你祖宗的祖宗啊!
偏偏叶疏白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甚至还交代了不要到处嚷嚷他身份,于是三人只好憋闷着不敢说话,只能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沈星海瞧。
先前听万家的人叫叶疏白作师兄,现在这小子也叫他师兄,看样子那个化名叶小白还真是他自己起的了。
怎么,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就这么喜欢装嫩?
自沈星海出现后,三徒弟天天就见到这孙子亲昵又熟络地同叶疏白打交道,每听一句“叶师兄”,他们的心就梗一次。
更可怕的是,他那两个还流鼻涕的小徒弟管叶疏白叫“叶师伯”,这就要了他们五百多岁的老命了。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持续太久,魔舟在行了大半个月后,终是逐渐驶出迷雾。
他们已离开外海界域,眼下这片海域,正属于吹雪岛下辖范围。
越往北行,天地间的灵力越是深厚,几个灵气被封绝的修士顿感身体重新变得轻松自在,站在船头看着逐渐变得清朗湛蓝的天空,有种如获新生感。
温云牵着气息越发衰弱的阿花婆婆走到船舱外,后者的时日已不多了,体内的灵力亦是只出不进,即将重归这天地间。
“婆婆,我们离开魔界了。”温云轻声同她说着话,遥遥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大岛:“那儿就是吹雪岛下辖的凡人所居之处,也是你们的家乡。”
阿花婆婆仰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又看看这片清澈如蓝玉的海水,眼中既欣喜又胆怯,所谓近乡情怯约是如此。
过了许久,她才对着舱中其他遗民招呼道:“快出来吧,不用躲了!”
孩童早就趴伏在船边欣喜地打量着陌生的一切了,但是那些成年人则略有迟疑。
他们在地下生活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在地上该如何堂堂正正站立。
他们习惯了在黑夜中偷偷爬出洞穴寻找食物,呼吸新鲜的空气,所以当初在昏暗的迷雾中时他们并不觉得不自在,但是自走出迷雾后,他们就躲在船舱中不敢再出来,因为这片明亮的天地让他们不安而退缩,阳光与自由是他们渴望到不敢触摸的东西。
阿花婆婆叹口气,颤声说:“你们怕什么,都回家了,而且有仙长在,你们还担心被魔修抓了去吗!”
听到仙长二字,原本忐忑的遗民们心中悬着的石头方才缓缓落下。
对啊,还有仙长在!
两位仙长带着他们逃过魔修的追杀,带着他们横渡外海重返家乡,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越行越近的岛屿,脸上笑容也越来越深,开始大着胆子议论起来。
“我听说这儿原先是一个小岛国的王城,咱们祖上都是这国家的人呢。”
“我只听过城,还没见过呢。”
“嗨,咱们村的人谁见过城呀,这次一起长长见识……”
温云听着他们的议论,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正当她引着众人下船时,两道身着粉衣的身影突然飞来。
不同于剑修的迅捷,这两人飞得优雅且和缓,一看便知用的是吹雪岛那道讲究美感的飞行符篆。
虽然这儿原属于俗世,但是总归是属于吹雪岛辖下,在这儿看到他们的人也不奇怪。
温云只是跟千阵子那老贼有怨,跟这些普通弟子并不纠葛,所以并不打算纠缠,只打算将人送到,再赠些金银就算结束。
但是万万没想到,那两人飞近后,却抢在温云解释前开口了,态度颇为不善。
“来者何人,竟擅闯我吹雪岛!快速速离去!”
说话的是个身着粉衣的男修,他手持一个阵盘,眼中隐约带着警惕之意。
温云纳闷,她知道各派山门自是不可乱闯,但这儿是俗世岛屿啊,怎么还不能进了?
阿花婆婆颤巍巍地躬身,解释:“二位仙长,这是我们祖上所居之岛,后辈们在外流离多年,现在归乡……”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粉衣男修已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什么祖上所居之岛,这儿是吹雪岛的地界,凡人不可入。”
对方的视线颇傲地落在阿花婆婆身上,一眼看出她不过是个快死的炼气期修士,而后面那一船的人都是些毫无修为的凡人,是些蝼蚁般的存在。
几个剑修此刻皆站在后方,吹雪岛的弟子自是察觉不到这几尊恐怖的存在,当然,便是看到了,以他们的水准也看不出这几人的深浅,毕竟这里面实力最逊的沈星海也已到金丹中期。至于温云,她修为古怪,身上压根没有灵力波动,除非像越行舟那样的强者亲手查探,任谁看来都是同凡人无异。
对待这么群凡夫俗子哪需要耐心?这两个吹雪岛的弟子极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们:“快走快走,别污了我吹雪岛仙门圣地。”
话语间,好似漫不经心地朝着最前方的阿花婆婆挥出一道灵力,竟半点都不讲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