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刚落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温云纵身一跃,手中木剑迅若惊雷电闪猛斩向谢觅安。
这毫无灵气,也用处未剑意化形的一招,竟这样简单地将那位谢家天骄生生击飞落地!
“咦?谢道友怎么连这招都没能挡住?”姜肆吃惊道。
是没能挡住,而非不挡。
在场的皆是正道最出色的年轻修士,自然不会看错,任谁都能辨出谢觅安这是没挡住温云这平平无奇的一剑!
谢寻大惊,瞪向恍若木头人般的谢十,后者低垂着眸子一动不动,竟然半点都没有要按着原计划出手截杀温云的意思。
此刻谢觅安狼狈倒飞落地,他挣扎着想要捡起剑,然而温云早已飞身而至,又是一剑精准击向他手背。
“哐当——”
那柄镶嵌满珍奇宝石的佩剑被打飞到极远的一边。
温云面色冷厉,寒声问:“谢觅安,你不是二十岁结丹的剑道天才吗?为何连剑也握不稳,连我这金丹都被人窃去的废物也不如!”
“你我二人,究竟谁才是废物!”
少女清越的呵斥恍若惊雷炸耳,让谢觅安巡回理智。
废物?
他不是,他不是!
他是谢家天骄,是正道千年一出的剑道奇才,天下独他一人能凝成这无暇金丹,他不是那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物,不是那个宾客上门来只能躲在房中不敢示人的废物!
谢十……
对,谢十!
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救星,死咬着牙往后一看,正想要暗示谢十动手,四目相对时,谢十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谢觅安心中骤然一寒,整个人如坠冰窟。
此刻他知道自己已身处生死边缘,只得手脚并用爬起来,朝着论剑台边爬去,高呼:“兄长救我!”
然而温云身影倏然化作一道疾风,毫不留情再次提剑斩来,将他生生斩趴在地。
少女清越之声响彻行云——
“谢觅安,谢家皆是木属,为何你竟是金属金丹!”
“你窃了这金丹,骗得过天下人,但是骗得过你自己吗!”
窃金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众人早被惊震得不敢再多言语,只有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谢觅安身上。
先前从未听闻过谢家小公子的名声,一年前却突然凭空而起传得神乎其神,但至今没人见过他的实力,之前只当他神秘低调,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剑道天才竟如死狗一般被那少女踏在脚下!
谢家擅医,难道他们竟有手段将别人的金丹据为所有?谢家这二十岁结丹的天才,是个贼!
千黎深眸光一闪,不嫌事大地凑热闹:“窃金丹?若是谢家竟能将别人金丹剖去自用,那岂不是跟魔修相差无几?”
温云扬唇一笑,左手高扬抛出一物至千黎深怀中。
“千黎深,此物乃我自创的留音阵,我看你顺眼,赠你了!”
千黎深口中说着瞧不起的话,面上却露出掩不住惊喜,接着那张卷起的纸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瞬间,一道圣洁的光华流转出,旋即响起一道熟悉的温润男声,任谁都能辨出这正是谢觅安的声音!
“小九……”
“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我不该继续隐瞒才是。”
“他们说谢家既然救了你一命,借你一枚金丹也不算过分,我也无法违背父母意愿……”
听至此处,人群中已是一片轰然!
若这留音阵是真,岂不是坐实了谢觅安这天才名头是窃来的?而这苦主,正是温云!
千黎深惊叹,以他的天资自然看得出这阵法的确巧夺天工,并非伪造。
“这留音阵是真的!”
小门派出身的天骄们面带寒意低声道:“若此事为真,那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岂不是如豚犬般任由谢家挑选金丹?”
“世间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若在以前我定不敢信,但这谢觅安的实力却连我这筑基期都不如……”
“谢家可耻……”
“谢觅安废物……”
嘈杂的议论声恍若惊雨般不断落下,谢寻听得心若如焚,飞身欲入论剑台,却被万家家主给拦下了。
谢寻挥剑朝他斩去:“滚开!”
高他一个境界的万大宝轻松将他制住,挺着大肚子笑呵呵道:“哎,谢道友,论剑台上是小辈之争,你我怎可插手?”
语气依旧和善,身子却半点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谢寻一眼望去,却见其他几家家主皆好似看笑话一般盯着自己,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无。
可恨!
他们都在等着谢家颜面扫地,欺他谢家渡劫长老即将寿尽快要失了依仗,怕是恨不得现在就要将谢家从四姓中抹去!
谢寻挣扎着想要前去营救,然而万大宝却岿然不动,如山一般将他及谢家其他人一应拦下。
千阵子皱着眉似有疑虑,然而万大宝却半步不退让,笑容不减。
“这是论剑会的规矩,谢道友,规矩不可破。”
谢寻眼睁睁看着胞弟被温云踩在地上践踏侮辱,霎时目眦欲裂,心若滴血。
怒吼:“谢九,你敢伤觅安,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温云微微侧首,初升曦光落在她极美的侧脸上,却没能将眉目间的疏冷融化半分。
“谢九已死,你奈她何?”
她背脊挺若碧竹苍松,手中木剑抵在谢觅安心口,月白色的衫迎风而动,裙袂翩飞间仿若脚踏流云。
此刻的温云恍若出鞘利剑,教人不敢正视,亦无人敢出手!
她竟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取回自己的金丹!
谢觅安自知无人能救自己,目露哀求之色,死死抓着木剑,十指因太过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小九……不,温云,温师妹,我知错了。”
他漂亮的脸上泪水涟涟,那粒嫣红泪痣被映得越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