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门外立刻死寂了下来。
林昭释朝玖慕笑笑,而后走到书柜旁的电源处关了监控,对他道:“我的问题问完了。你说吧。”
“我给您的电脑上拷贝了一份文件。”玖慕道:“濮阳新这个人您知道么?他想脱离组织,拉我与他合作,我把他的计划拍了下来,想以匿名的方式汇报给您。”
林昭释在启动备用电压赶来办公室的路上想了无数种玖慕可能的解释,却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弃卒保车,直接舍弃合作伙伴?又或许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
玖慕回道:“他有张可以威胁到我和殷情和照片,他想拿这张照片换我帮他消除他在你这里的把柄。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他会把这张照片曝光,所以我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把信息传到你的电脑上,顺带尝试拷贝一份他的把柄用以交换。”
玖慕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打开了邮箱。
他特意让林昭释看到了发件人和发件时间,然后点开了附件的照片。
——殷情和玖慕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是后.入的姿势,前者趴在浴室的洗手台,从两人面前的镜子可以清楚地认出他们。
而照片周遭的场景林昭释很是熟悉,是在他的游轮上。
这是玖慕留的后手。
从他第一次和濮阳新见面,黎纪苏无意提了句,濮阳新这么大的动静林昭释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时,玖慕就已经在想如果被林昭释知道了这件事,他该如何明哲保身。
他的plan B便是,一旦包括去林昭释办公室偷文件在内的任意步骤被发现时,他就立刻放弃与濮阳新的合作关系,转而向林昭释坦白一切,并告诉他自己是被威胁的。
邮件的发件人地址和时间自然是黎纪苏伪造的。
就在刚才,黎纪苏说完恢复供电,玖慕看到林昭释后,黎纪苏又在耳机里模仿敲门声轻敲了两下。
——他在告诉玖慕,林昭释是恢复电前才进来的,并不是一直都留在办公室守株待兔。
因为这两种情况下玖慕完全需要不同的措辞和理由来应对,如果林昭释是一直留在办公室的,那么玖慕就绝不能说他是从办公室正门走进来的。
从窗户爬进来听起来可行,并且还要比从办公室破解门密码与警报器进来要好解释得多,但对于林昭释来说,他很难会相信玖慕是为了给他匿名留信息,并“尝试”拷贝资料,而不要命地在十二层高楼外爬墙。
这谎言就过于离谱了。
所以玖慕说他是从办公室正门进来的,提前知道plan B的黎纪苏自然会帮他说话,而那个自己做实“失职”的男子先前刻意避开玖慕房间,也在他的算计中。
这一套计划和说辞天衣无缝,饶是林昭释,也无法挑不出刺。
玖慕继续道:“在濮阳新拿出这张照片威胁我时我就不可能与他合作,殷情是我的禁脔,更何况是这种会毁掉他名誉和整个职业生涯的照片,我不可能容忍。我承认我想要从您的电脑里复制一份他的把柄,但我只是用以逼迫他不会把照片曝光,我拿那个资料没有任何其他用途。但擅自进您办公室并且动用您的电脑确实是我的错,您要如何处罚我都没有异议。”
玖慕表情依然没有变化,态度此刻却极为诚恳,就差负荆请罪引咎自责了。
那张照片还是在林昭释船上拍的,那是濮阳新在他这里的守信任程度明显高于玖慕,而且自从濮阳新之前提过要脱离组织,林昭释很早便开始怀疑他了,他那时就开始算计玖慕,不可不谓可骇。
林昭释的脸色有些阴沉,此刻心底只想把这个叛徒千刀万剐。
他看了玖慕一眼,不知怎的,也可能是因为刚从林陌那儿回来,少得可怜的父爱亲情突然就分出了一点给玖慕,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背负这么多事,天天给自己帮忙自己还一次又一次地怀疑他,知道公司停电时他火气上来差点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玖慕一枪崩了。
林昭释心底五味杂陈,突然伸出手拍了拍玖慕的肩,道了句:“抱歉。”
玖慕面上有些受宠若惊,讶然道:“您这是……?明明该是我给您道歉,是我的错,您要处罚就……”
“好了。”林昭释打断他的话:“总是在怀疑你是我的不对,明天我就会给组织上上下下全部通知你是我的继承人,这样你也可以不用一直都那么提心吊胆小心谨慎给我办事了。还有,你和殷情照片那个事我来处理,濮阳新你也不用管了,都交给我。你不用说什么,赶紧和殷情回家吧。”
“我……”玖慕抿了抿唇,点头:“那我先走了。”
林昭释又拍了拍他的肩,目送他向外走去。
玖慕临到门前时,突然转过身,轻声道了句:“谢谢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