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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阮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轻柔温暖的阳光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唐阮身上暖呼呼的,但他只记得一晚上不断的噩梦,只感觉得到浑身难掩的疼痛,全身像被火车碾过一样酸痛。
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姨”,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回声回应他。
裴期鹤按照约定时间,提早十分钟到唐阮家。
雕花的铝制大门后是一片在冬季都绿意盎然的庭院,两颗粗壮的大树间夹着装修精良的楼阁。裴期鹤透过镂空看进去,庭院里竖着一张大伞,伞下是藤编的小桌椅,还有一架飘满了枯黄落叶的秋千。
唐阮还真是富家小少爷。
小少爷最近因为天气太冷,连秋千都不玩了。
他怕惊扰到唐阮的父母,在清晨的冷风中颤抖着背了十分钟单词。
手机闹钟声响起,他划过提示之后才轻轻按响了门铃。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昨晚给唐阮发的消息现在都没有回复。
他焦虑地把手架在镂空大门上,没想到门就这样被轻易推开了。
裴期鹤皱着眉,不知道是主人没关好,还是被人恶意破坏了。
想也没想赶紧冲进去,喊着敲了几下门。裴期鹤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有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唐阮?叔叔阿姨?有人在吗?”
门“啪嗒”一下开了。
唐阮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下巴和侧脸上好几处乌青,擦伤溢出来的血迹这会儿都干了,凝固在惨白的脸上。米白色的棉服上是凌乱不堪的脚印,拉链是散开的,里头整洁干净的衬衫和浅蓝色的小领结蒙上了一层灰。
裴期鹤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唐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走进去突然觉得室内比外面都冷,这么大的别墅连暖气空调都不开?
把门关好,裴期鹤赶紧上前一步把唐阮的拉链拉起来,看唐阮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裴期鹤头一回生出了无措感。
伸手撩开唐阮额前的碎发,把那些听话柔软的头发轻轻别在了唐阮耳后。
然后他看见了唐阮布满血丝,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
裴期鹤叹口气,这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猫了,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
唐阮还陷在昨晚唐疏对他的拳打脚踢里。分化成omega之前唐疏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还算好,言语里再怎么挑刺,也没有动过手。
唐疏这次下手这么狠,唐阮是完全没想到的。怨恨一瞬间充斥着唐阮。
“还冷吗,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裴期鹤语气里满是安抚和关心,一下子把他从阴暗恶臭的泥潭拉了出来。
唐阮迷茫地抬头盯着裴期鹤,又突然低下头“啊啾”打了个喷嚏,震得伤口猛地开始发疼。
小腿昨天晚上被唐疏狠踹了一脚,这会儿疼得他有点儿站不稳,下意识拽住裴期鹤的衣服。
刚抓住就被拉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贴着地一晚上冰冰凉凉的后背被轻柔地搂着,那块儿皮肤有些痒痒的。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再难受,那些委屈的小情绪唐阮还能一个人默默消化。可当有人在身边时,委屈痛苦就会突然发酵到再也无法控制,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冲倒所有精神支柱。
唐阮脸贴着裴期鹤的胸膛低低呜咽,感觉到那双温暖的手在后背温柔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