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没告诉我你们聊了些什么,我想自己问你,”许恣看着吴够的眼睛,认真地强调:“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你不用勉强。”
吴够依照自己的记忆,学着许恣对自己的样子捏了捏对方的手腕:“你问。”
许恣任由吴够捏着他的手,问他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开口很果断,半点没有犹豫的样子,然而语速以及其他一些当面却又透着慎重。吴够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矛盾的感觉出现在许恣身上,再加上这本身不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因此吴够没有马上开口。
“勉强的话就算了。”许恣又一次说道。
“没事,不勉强。”吴够冲许恣笑了笑,阖上眼睛,认真回忆起许恣不在的那段时间。
那毋庸置疑是一段比较艰难的日子,吴够一度以为自己这次熬不过去,并萌生了“要不就这样了”的念头,然而现在回过头看,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触碰。吴够向来习惯把自己不成逻辑的琐碎想法融进创作中,对着“拥有思维和记忆的活人”剖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在许恣之前是这样的。
“我那时候脑子里挺分裂的,当时是混混沌沌想了很多,有些现在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概括起来,大概是这样。”
“我的灵魂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渴望有人把我从那窟窿里拉出来,另一半……”
“就那样吧,别拉了,让我就这么掉下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吧。”
过了很久,许恣才又问道:“你现在还会怎么想吗?”
吴够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头:“偶尔会。”
许恣几乎想问吴够一句是不是他为吴够花费了太多金钱和精力,吴够觉得无以为报,这才拿着自己一腔坦诚真心权当还债。但他不可能说,也再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
超出正常阈值的共情能力非常容易给当事人造成伤害,大脑出于自保封锁住部分感知世界的能力,同时还会无意识地把自己也锁在精神世界里,减少信息接收的同时也减少对外的传递。吴够大多时候的迟钝和不善言辞都来自于此。而vocaloid这种小众的音乐形式很好地满足了吴够自我表达的需要。吴够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初音,接触翻调,最后开始自己创作,在参加节目前堪堪能够维持住精神状态的平衡。
参加未来巡礼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挑战,如果没有后续一系列意外,对他造成的影响应当是正面的。可惜假设不成立,后来的那些事直接对吴够的精神世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吴够运气不好也好:不好的方面太多,好的方面则比较简单,许恣这个人就是吴够最大的运气。
“他对你建立了强烈的信任和信赖,且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一般来说,这种过度的信任并不是十分健康的状态。”
“但对于这个世界上特殊的某些群体来说,普世意义的‘健康’在他们身上未必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