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够潜意识中并不愿意再和许恣产生什么交集,但如果是在梦里就还好。
又或者说,能躲在昏暗的阴影中最后再看一眼许恣,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告别。
吴够还是不敢抬头看许恣,但又不舍得关上门,把许恣隔绝在视线之外。痴痴地看了会,熟悉的声音久违地在他头顶响起。
“不让我进去吗?”
吴够迟钝地摇摇头,侧身让出路,许恣毫不客气地把门带上,关门的声音却意外的轻。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得死死的,关上大门,房间里的光线微弱得可怜。许恣见吴够还站在门口,一对上自己的目光立刻低下头,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开口说道:“我想洗个头洗个澡,厕所能用吗?”
吴够眼神微动,轻轻说了声“能”,依旧避开许恣的视线,把他领到了洗手间。
许恣很快清洗完毕,围了条吴够的浴巾走出来。吴够就蹲在洗手间门口,走廊里的光比他进去前稍微亮了些,许恣看了圈,发现是走廊灯。他半蹲下来,对吴够说:“我没有衣服穿了。”
“而且一天多没睡了,早饭还没吃。”
“我现在又困又饿,想赶紧睡一觉。”
吴够消化信息,作出反应的速度终于快了些,说话还是有些磕磕绊绊,但逻辑好歹清晰了一点:“衣服……我给你拿……先吃点……垫垫肚子。”
顺着自己说的话,吴够又想起什么似地说:“我点了早饭。”
许恣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围着条浴巾,吴够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许恣的打扮,犹豫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对他说:“你先进去,我去拿外卖。”
光线昏暗,许恣一路两次踩到什么,弯腰捡起来发现都是揉成团了的废纸。他没有开灯,只是拿出了手机,借着屏幕那点亮光四下环视,这才差不多看清了整个房间的全貌。
房间不大,陈设也简洁质朴,一目了然。像刚才那样拳头大小的白色纸团遍地横陈,给人一种无端诡异的阴森感。吴够一个外卖拿了半天不止,许恣借间隙捡了几个纸团,摊在膝盖上轻轻展平了,一张一张地看。
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简谱或汉字,状似不明所以、毫无意义的线条,以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的普通白纸。许恣费劲地举着内容最为丰富的那一张看了半天,勉强从一堆已经被涂黑销毁了的纸张中认出了几颗生动形象的骷髅头。
也许是心理暗示在作祟,许恣越看遍地的纸团,越有种画和现实悄然重合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