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又温暖,像是树脂琥珀在温度不高的火焰中静静焚烧,盘起的细烟会是带着点透明的白,让人忍不住想探究,然后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变成深红色的蛇信子,露出了危险的獠牙。
然而吴够此刻却无暇细品,嗅觉上熟悉气味的刺激很大程度地给予他安全感。吴够因而攥得更紧,力气大得仿佛溺水者抱住了希望的浮木。等嗅觉逐渐适应了新闯入的气息,吴够的手指终于不再颤得那么厉害。许恣也反握住他的手,问他“好些了没”。
吴够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许恣面前丢脸丢出抗性了,连窘迫都有些习以为常。他象征性地试着抽出手,一下没成功,也就顺水推舟地没试第二次。
“还行,就是吓了一跳,腿有点软。”
许恣听着对方绵绵软软的声音,不知道接受没接受地嗯了一声,又问吴够:“外面好像是粉丝,你要打个招呼吗,不打招呼我们就回去了。”
吴够沉默着低下些头,只是盯着床单上的褶皱看。过了几秒,许恣忽地伸出被吴够抓着的手,带动他一起在床单上抻了抻,然后自然垂下,完成了任务一般地说:“晾好了,回去吧。”
“你要这样抓着我的手回去吗?”许恣以平静的陈述语气问吴够,仿佛只要吴够说是,真就要以这样的姿势走回去。吴够思考了两秒,在许恣替他做决定之前抬起头,对许恣摇了摇头。
好像不太好,吴够说。为什么不好,吴够没能说上来。
许恣见过吴够受到惊吓时候的反应:多数时候会整个儿一震,像只炸毛的猫。吴够对娱乐圈的门门道道懂得不多,有些时候会流露出不谙世事的懵懂。但他又仿佛本能里刻着另一套准则,转化到表面的言行,就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谨慎。他应该会吓一大跳地甩开手,又因为自己反应过于激烈而迅速脸红,而不是懵懵懂懂地想了半天,然后犹疑不定地说一句不太好。
许恣完全想不出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几个人叫一叫都能吓成这样,让许恣既迷惑他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又怀疑节目结束以后没有自己他该怎么办。脑子里一堆不解倒也没影响动作,吴够这边刚松开手,许恣那边就搭过他的肩,大喇喇地走出了床被单遮盖的区域。
尖叫声刚歇下一会,再度原地炸开。声音尖锐得盖住了发音,让人听不清具体的内容。许恣感受到揽着的肩僵成一片,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声说:“不怕,别回头。”
吴够没回头,只微微侧了侧,余光瞥见许恣不在他肩上那只手扬了起来,在空中悠悠荡荡地挥了挥,就好像。再然后,那些令吴够神经发麻的尖叫声不减反增,却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让他呼吸困难。
玻璃门合上,外面的尖叫声便像是蒙上了一层淡出特效,听着朦胧而遥远。许恣走到确保不会被外面拍到的地方,这才和吴够说:“你听清了吗?她们刚刚其实是在和我们说加油。”
吴够一怔,强迫着自己回顾了一下刚刚几分钟内发生的事,脑袋清醒了些,有些无措地问:“是吗?”
许恣花了三秒地时间考虑“妈妈爱你”算不算加油,然后给吴够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吴够愈发紧张,磕磕绊绊地问许恣:“是专门为了我们两个来的吗?”
“我们两个”这四个字经由吴够之口,落入许恣耳中,莫名有种令人心情愉悦的甜糯。但他还是摇摇头,告诉吴够应该不是。
“可能是昨天看完公演,今天蹲守在这里的,只是我们两个正好撞见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