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哥。”迟焰笑了下,说:“我想自己回家,行吗?”
顾已的回答缓了几秒才传入迟焰的耳朵,他说 :“好。”
迟焰挂了电话后站在原地几秒后才迈步走向路边伸手拦出租车,他大概心思真的是烦乱到了极致,所以压根也没有注意到路边由始至终都停着一辆车,而车里的人一直在看着他。
顾已坐在车里,电话还在手里握着,因为用力过大,硌的他手生疼。
迟焰的疼、迟焰的慌乱和强颜欢笑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就像迟焰说的那样,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好的过下去。
可这个好好过下去,在两人之间埋着一颗炸弹的情况下,又会好多久?
炸开的那一刻,他们谁有信心可以护得对方毫发无伤?
顾已扔开手机闭了闭眼,缓了几秒后才将车开了出去。
——
迟焰回来北城后去过很多地方,但始终都没有来到墓园看看迟平生,7年前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时候也没来过,他不敢,但今天他来了。
墓碑前很干净,应该是程虎定期打扫的原因,离开之前迟焰曾拜托过他,程虎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但我希望这件事有机会还是你亲自来做。”
顾已和迟平生的五官很像,好像看着迟平生就能看着多年后的顾已,但气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迟平生要平和的多,做什么事情都会以和为贵,顾已的脾气就要差一些……差太多了。
“爸。”迟焰笑了下:“挺长时间没来看您了,还认识我吗?”
“我回来了。”迟焰单膝在墓碑前跪下,轻抚墓碑上的照片:“想我了吧?我挺不孝的。”
迟焰说完这两句就再也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起身坐在了墓碑旁边,什么都没说的看着远方。
深秋了,北城的风凉的让人心寒,迟焰坐了一会儿耳朵都被吹的红了,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天也是类似于这么个天气,他在各种混乱中被铐上手铐,送去医院,医生坐在他面前给他缝合眉骨上的那道伤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手也是抖的。
黎君说的没错,那个人差点因为他死了。
迟焰不是一个自虐的人,很多不愉快的回忆他能忘则忘,刻骨铭心的那些,他也尽量不回忆,没什么好处,更没什么意义,但今天因为和黎君的碰面,很多刻意不去想事情也翻滚着叫嚣起来。
他可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来迟平生这里寻求一个庇护挺怂的,但他在这偌大的北城也的确没什么地方可去了,能护着他的人不多。
“爸。”迟焰沙哑着嗓音开口:“我进去过,一个人差点因为我死了,你失望吗?”
“你以身作则的教了我那么多年,我好像还是没能做到你期望的那样。”迟焰回头看了看迟平生,笑了下:“不过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我一点都不后悔。”
“您别怪我。”迟焰说:“也别怪他。”
迟焰不知道在墓碑前坐了多久,等他起身离开走到山脚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倚着车子站在不远处抽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距离太远也瞧不出那人的面容,但迟焰还是知道他是谁。
他站在原地静默几秒才迈步走过去,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直接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顾已淡淡瞧着他,抽完最后一口烟也上了车。
“已哥。”迟焰笑着叫他一声:“谢谢你来接我,你不来,我可能要都成冰棍儿了。”
顾已回过头看他,率先被他风吹红的耳朵吸引了目光,伸手过去捏了一下,凉的指尖发颤,顾已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发动引擎,开了车内的空调。
其实现在这个气候,远不到开空调的时候,但顾已要开,迟焰也没拦着,风热乎乎的吹着确实挺舒服。
“晚上一起吃个饭。”顾已把车开出去的时候对迟焰说:“跟我爸。”
迟焰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啊,行。”
“你要是不愿意就改天。”
“没。”迟焰笑了下:“就今天吧,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