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焰静默几秒:“不吵。”
宁修时一脸不信服,但也没再说什么,问迟焰:
“你知道我们昨天是从哪里又返回来的吗?”
迟焰看向宁修时。
“我们已经到北城了,在机场。”宁修时又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就说自己有不好的预感,眼皮一直在跳,说什么都要买机票回来,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下午还有一场他必须出席的活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可他执拗起来是什么模样你大概也知道,我不想回来,太折腾了,但如果真的让他自己回来,说不定真的就要放大家鸽子了。”
迟焰闻言沉默了很久,他很清楚,到底是昨天早晨离开时看到自己被毁的摩托车让他不安了,可昨天顾已表现的那么决绝,迟焰完全没想到他都已经到了北城还要折腾的返回来,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感。
宁修时以为迟焰会一直安静到底的,但快走到小区那条路上的时候,迟焰却突然出声了:
“你知道他一直在吃药吗?”
“知道啊。”宁修时一点意外都没有:“这种病没什么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夜失眠,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胸闷呼吸困难全身发抖,他都多少年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很多年了?”迟焰微微蹙眉。
“从我认识他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吃药了。”宁修时看一眼迟焰:“我没必要骗你,你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担心,那大可不必,这个社会里的人,谁还没点压力和情绪上的毛病了,尤其是他这个工作性质。”
迟焰没再说什么,宁修时也没有,车子一直开进小区,停在楼下,迟焰道了谢,准备下车,宁修时看着迟焰,觉得这人话实在少的可怜,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让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有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如果没有,那他可能白说了。
于是在迟焰推门下车的时候,宁修时叫停了他:
“迟焰。”
迟焰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感情的事情外人插不得手,那是当事人两个人的事情,但作为在顾已身边这么多年的旁观者,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说点什么的,他是个明星,但活的很痛苦,至少我从未见他发自内心的笑过,认识7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总能有几件让他开心的事情吧?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两个人在一起是彼此说了才算,分开只需要一个人离开,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但如果可能,请给他一个时间,你当初离开的太快,快到他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如果有可能的话,给他一个缓冲期吧,这个除了你没人能给,让他慢慢接受你们分开了这件事。”
迟焰有几秒钟没说话,就在宁修时以为迟焰又会像之前那样沉默的时候,他却突然问:
“怎么给?我们已经分开了。”
“再在一起,再慢慢分开。”宁修时笑笑:“只是建议,你自己考虑。”
迟焰静默几秒,推开车门下了车。
迈步上楼,宁修时的话还一直在自己的脑子里回响,之前迟焰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顾已要这么做,但宁修时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他不是想要自己还他什么,他只是想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慢慢接受一个迟焰不再属于自己,而他自己终究还是没人要他的事实。
这个认知让迟焰的心中犹如被人剜了一刀,疼的让他扶住楼梯的扶手迈不动脚步。
他知道自己的离开对顾已伤害很深,他也知道顾已的个性很执拗,但当时的迟焰同样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时间治愈不了的伤口,如果有,那也是时间不够。
但他和顾已之间,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还不够他忘记自己,忘记那些伤痛,那些牵扯吗?
还不够吗?
不够,够的话顾已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十年前捅了顾已一刀,他自以为顾已能够自我疗伤,自我愈合,但顾已没有,不是他体质特殊,也不是记忆力超群,是他在这十年期间,一次又一次的剖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疼,让自己记得。
顾已是个狠厉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但对迟焰,他给予了所有的柔软。
可是这份柔软却变成了迟焰手中最锋利的刀,狠狠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