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见他。”海驭遥把长腿高高地架在桌子上,摇晃着椅子,冷冷地说,他瘦了不少,满脸胡茬子,黑眸中射出冷酷如鹰聿的目光,配上多日不眠充满血丝的眼白,给人嗜血狂的感觉。

“我知道!”杨刚摩拳擦掌地答应了一声就冲了出去,在他身后,肖闻走了进来,轻轻地把门关上,犹豫了一下,说:“海哥,你要是不愿意见他,我去,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没什么好探的,很简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黑道上只认谁的拳头硬,现在谁想退都晚了。”海驭遥冷笑着看看他,“害怕了?后悔了?”

“我不是怕。可是……我们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肖闻斟酌着说,“孔叔有人面,有关系,现在连附近的几个市都没人愿意帮我们了,海上也被林家的船封了,我们的货运不进来,听说,孔叔还和南边的人有勾结,如果他们派人手灭了我们,将来可以让他们从这里走海路贩毒……海哥,他们手里可是有重型武器,弟兄们这一阵伤亡很大,如果再打下去,我怕……”

“还是怕了?”海驭遥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罐啤酒扔给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还知道你没说出口的话:有人说,我那个弟弟,很不放心我走黑道,想帮我一把,找个不用操心,政府还管饭的地方过下半辈子呢。”

肖闻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跟海先生不熟……”

“那最好,他这个人啊,从小被吓怕了,一点能妨碍到他的东西都不会留着,就这样晚上还睡不着呢。哈哈。”海驭遥甩动丰沛的黑发笑了起来,“我跟他不一样,该吃该睡。”

他慢慢停住了笑声,转过头看着肖闻:“肖闻,这是没法子的事,他们只是缓兵之计,在拖时间,迟早也是要除掉我的,可我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最后他们赢了,我也要让他后悔不该惹上我。”

被他冷森的目光看着,肖闻不觉冒出了冷汗,他定定神,打开了手中的易拉罐,仰头把整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干了,用手背抹抹嘴,一用力,易拉罐被握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随手往墙角一扔,很干脆地说:“明白了,海哥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丢脸的!”

肖闻走了,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海驭遥无意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心里一片空白,很奇怪的,在这生死攸关的血战前夕,他竟然什么都不想。

那是因为,只要他的脑子一动,就会想起凌弃,怎么忘也忘不掉,睡觉的时候都会听见凌弃细弱无力地叫着“驭遥……驭遥,不要走……不要走……”逼得他一夜一夜地坐到天亮。

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着凌弃的样子:尖削的下巴,裹着大大的睡衣,黑眸里象是燃着火焰,跌跌撞撞地追着自己……

“还好……”他长吁了一口气,“小凌,幸好你现在不在这里,否则我该怎么办?”

我还如何能够放手一搏?我又如何能把这么无辜的你,拖到这血腥的漩涡中来?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海驭遥诧异地翻了半天,才从一堆东西中把它找了出来,凑到耳边:“海驭遥,哪位?”

“小海啊,是我,石叔啊,好久没见你了,哪天过来吃海鲜吧?带着你那个朋友一起来啊。”

海驭遥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石叔,你别消遣我了,二三月份,吃什么海鲜,有您这个电话,我已经承情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