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就我们俩的工资?还要付贷款,还要给爸妈寄钱,还要……钱怎么总是不够用呢?”钟仪麻利地切着西瓜,“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买彩票?你的生日我的生日什么的?”

“我洗澡去了,”每一次提起钱的问题睿阳就落荒而逃,他毕业比读医科的钟仪还早一年,本来在一个专业对口,工资一般但福利很好,很稳定的单位:市图书馆,但是现在……他每天得挤一个半小时的公车上下班,虽然在一家大公司里,干的却是资料员这样最底层的工作,薪水不用说是少了,其他什么福利奖金是一概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是和钟仪两人负担的。

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钟仪当时说他是疯了,家乡的父母也来过好几次电话表示不理解。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怕不是不理解这么简单了吧?一定认为自己是疯了。

是啊,他是真的疯了,就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手伸进裤袋,摸到一个硬硬的纸盒,不由自主地拿出来,尽管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是眼睛还是贪婪地扫着上面每一个字。

很简单的火柴盒,白色的表面,兰色的花体字,简单地写着:暗夜之吻,下面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地址:解放广场南。

薄薄的盒子,大概只能装十几根火柴,就算被人拣了去,也不能看出是来自一个什么地方的。

但是他知道,暗夜之吻是一个同性恋酒吧,他的老板经常在里面出入,在里面寻找临时的性伴侣,他不谈情说爱,只是寻找上床的伙伴,这也是圈中人大多认可的规矩。

谁都知道,不要和夏君杰谈爱情,谈真心,他会冷笑着把你彻底刨除在他的生活之外,再也不看你一眼,对于爱上他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狠的惩罚了。

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白手起家,却在短短几年内创立起实力雄厚的豪杰贸易公司。虽然媒体传说他是利用了一些不能见人的手段,但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成功是最主要的东西,至于你用了什么手段,反倒不会有太多的人在意了。

今天下午,睿阳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看见他,这个地方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来的,和他的办公室兼资料储藏室一起位于公司最偏僻的角落,大概夏君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了这个地方吧。

他背靠着宽大的玻璃窗,吸着烟,虽然逆照的阳光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睿阳可以想象得出来,是那种冷酷里带着痞痞的笑,使人一看就彻底陷进去,无力自拔的神情,十足的花花公子风流相。

“夏总……”站在他面前的是刚进公司不到一年的某个男孩子,睿阳偶尔看见过,十分清秀干净的社会新鲜人,一副什么都不怕,世界在我脚下的神气样子,现在却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怯怯地站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知道错了吗?”夏君杰的声音十分温和。

“知道了……我不该打人……”男孩子的声音可怜得微微发抖,“我丢您的脸了……”

“我有什么脸好丢的?”夏君杰失笑,“ 不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