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绝望地点了头。

“胡勤梅女士,被告方说的是否一切属实?”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庭审现场。

一个是自己交好多年,也曾给予宽厚帮助的好友现在正身陷囹圄危机,只需她的证明他就可此后高枕无忧;一个是自己青睐有加的的下属,惨遭不幸,至今仍在医院里。如果自己此时帮助好友做了伪证,那此后他的未来就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到底,应该怎么办?

赵经理看到胡勤梅迟疑不决,不由得紧张起来,几番朝着她挤眉弄眼暗示。

杜父杜母的欣喜和激动一点一点被湮灭,难以置信的同时又饱含气愤。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在张律师身上。张律师低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对于被告的证据和证人毫不在意。

坐在旁听席最后的景扬一圈一圈地甩着旁听证,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样子,摸着下巴看向前面的两个男人。自从被告律师开口以后,某个人好像一直都坐不住。

秦玖霄用力钳制住顾临的手腕,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知道扰乱法庭秩序罪吗?”

不可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涌动,熊熊燃至跳动的太阳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现在开始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胡勤梅女士!”

“不,我不知道……”

“被告方说的是否一切属实?”

“我真的不知道!”愧疚和压力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最终失控地嘶哑出声。

她只是让器重的下属去学习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睁眼说瞎话帮人做假证,她做不到。

赵经理黑中带红的枣子脸霎时转为土色,连被告律师一直僵着的脸也有了微微抽动。

审判长敛着眉:“请实事求是地回答问题。”

“对不起,我无法作证。”

“证人依法作证的权利是受到保护的,法律禁止任何人对证人进行打击报复,请将你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来,法律会保护你的。”

“抱歉,我真的……”胡勤梅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我真的无法作证。”

“证人退庭。”

胡勤梅无视赵经理扭曲的面容,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旁听席,坐下来后掩面抽泣。

“双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新证据吗?”

张律师这才缓缓抬头,瞄向旁听席。顾临闭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开,两个人对了个正着。

他了然地移回目光,从容不迫道:“我有要补充的证据。”

在场的人除了顾临以外再一次集中在张律师身上,连杜父杜母都瞪大了眼睛。

“我们调查过被告的公司,并且找到了知情人士,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效消息。被告赵经理曾经多次强迫下属与之发生关系,目前我们已经联系到四个人,三女一男。他们都曾在其公司面试并实习,在实习期间遭到性骚扰和强迫。”

“他们之所以不报警无一例外是因为赵经理给的一笔相当可观的钱,我们找他们录了录音,录音已经提交。”

“当然我们也保存了他们的住址和其他资料,以供审查。而且我们在得知赵经理所给的那几笔相当可观的数目后,也牵扯出了另一些东西。这是两年前赵经理负责的项目,其公司与资伦公司合作,并得到了国家补贴支持。但是我们从资伦调取的账目与实际拨款差额巨大,前前后后不断少钱,一共相差850万。”

“当然这与案件没有多大关系,相信检察院会对赵经理提起公诉的。”

张律师的一席话反转了局势,一开始没打算釜底抽薪是因为应了那几个被赵经理强迫的人的要求,他们是不愿意被牵扯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摆上来做证据的。

这场官司,顾临原本就势在必得。

狡辩已无任何意义,被告律师识时务地缴械投降,不再多说一句话。

赵经理和老汪当然也已经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