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对这一架求之不得。他的背景和宁河等人不同,乐队的其余三人都是UCI的学生,宁河和杰西卡在本科就读,扎克研究生毕业在即,而阿诺高中辍学,曾有很长时间混迹街头,解决问题的方式更加粗暴直接。他知道自己追求宁河无望,但受不了艾星这种冷淡嚣张又目中无人的样子。
要能在宁河面前把这小子打趴下,也算给自己扳回一点面子。
眼看着艾星和阿诺要从一侧的楼梯转入地下室,宁河将艾星一下拽住,声音倏然扬起,“你这是发什么疯!”
艾星一手揉他的头,顺势将他拦住,“乖,别下来。去吃饭。”
说完,从宁河手里挣开,和阿诺快步跳下了十几级楼梯。
宁河愣了一下,杰西卡和扎克纷纷从他身侧抢过,要去保护地下室里存放的几件乐队设备。等他再跟下去,杰西卡竟然眼明手快地抢先关上了门,不忘对他扔下一句。
“你别看了,免得心疼。”
宁河迅速拽紧门把,杰西卡却从里面将门反锁起来,宁河这边根本无可奈何,只能冲着一门之隔的队友喊道,“艾星要是受了伤,我们这乐队就趁早解散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混乱的打斗声、沉闷的撞击响,还有不断骂着“F**K”的怒吼。
尽管宁河知道有杰西卡和扎克在场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也确信艾星下手会掂量轻重,可他还是在外面急得坐立难安。当他再度用力拍门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宁河重心不稳,一步踉跄跌入,被艾星稳稳扶在掌中。
杰西卡坐在一旁的矮柜上,指间夹着两张20美元的钞票,冲宁河笑道,“我押的William,我赢了。”
宁河气得只想和她当场绝交,抬眼去看艾星,少年的嘴角被打破了,眼尾和额头也有淤伤,衬衣扣子拽掉了几颗,光脚踩在地板上,倒不显得落拓可怜,反而有种猛兽出笼一般的锐气难挡。
另外一边的阿诺已经坐在地下室唯一的一张扶手椅里,看样子伤得更重些,嘴里骂骂咧咧,一面撸着袖子一面喘着气。
宁河先问艾星,“你有没有事?”
艾星笑说,“能有什么事。”
宁河拧着眉心,将他推开,“艾星你有出息了,当我的面也敢跟人动手。”
艾星一点不和他争执,马上道歉,“哥,我错了。”——声音温和,笑容却顽劣,言下听不出一丝歉疚。
宁河想着这场架毕竟是艾星引起的,于是走过去关心了阿诺一句,“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阿诺虽然脾气火爆,却没什么坏心眼,喜欢宁河这两年始终是坦坦荡荡。刚才和艾星交手落败,他本来很沮丧,这时见到宁河前来嘘寒问暖,立刻大为感动,拍着自己的一条胳膊说,“当然没事,你别担心!”
艾星站在宁河身后,等阿诺说完没事,就将宁河肩头一扳,带进自己怀里,“放心了?先去把晚饭吃了。”
宁河没辙,跟着他走出去两步,回头和队友交代,“你们先排着,我马上下来。”
待到他和艾星返回客厅,艾星感到他周身罩着一团低气压,于是将他挡住,扶着他的肩膀,低头问他,“真的生气了?”
宁河面含愠色,一言不发。
艾星笑着叹气,又问,“宁河,我是那种情绪一上头就跟人动手的性格吗?”
宁河知道他其实不屑于用拳头解决问题,所以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是。”
艾星继续解释,“我没想跟阿诺过不去,但他不是那种讲了道理就会想通的人,所以只能用他习惯的方式摆平这件事。”
顿了顿,见着宁河面色稍霁,又说,“打了这一架,他大概也放下了,以后反而不会找你麻烦。”
宁河似乎被他说服,眉间渐渐舒开,说,“艾星,以后我的事情交给我自己解决吧,你不能什么都替我出头。”
艾星也不勉强他,一口应下,“好,都听你的,吃饭吧。”说完,走了几步在沙发里坐下。
宁河也跟在坐到他身边,看着他侧脸浮起的淤伤,心中愧疚,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块天妇罗,突然对艾星说,“如果当初我不主动招惹你,你现在应该会过得简单很多。”
艾星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神情轻松地说,“哥,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人相互吸引,本来就没什么道理。不是你招惹的我,只是我们相遇相爱了而已。”
宁河被他这么一说,内疚反而更甚,慢慢地说,“我以前是随心所欲做了些不计后果的事,以后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