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可以说是他自作自受，他下贱他应得。但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想放弃的时候，沈行又偏偏要过来拉他一把。就好像要永远把它嵌在这个泥潭里面一样，永远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可就算这样，也不是最让他难过的。而最让他绝望的是，即使如此，他还爱着沈行。

不管沈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对他做出最残忍不过的事情，他也还是爱着沈行。

苏燃想着，哭的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他在等待着沈行把他推开，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被推开，他就再也不哭了。

可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片刻的沉默之后，沈行伸出双手，将苏燃小小的身子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宽大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对方的脊背，嘴唇凑到苏燃耳边，他说：“最近有没有好好吃东西？你好像又瘦了很多。”

这一句话打断了苏燃的哭泣，让他一时间也忘了刚才的委屈。

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沈行，后者表情淡淡的说：“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别吃外卖，吃多了也不健康。请保姆的事情，我马上就让助理去安排。以后多吃一点儿，你太瘦，我带你出去，会让别人觉得是我养不起你。”

说完之后，沈行还亲昵的伸手过去，摸了摸苏燃没有被打伤的那边儿脸颊。

苏燃就这样呆呆地盯着他的双眼。

就算沈行不说，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他脸上明明挂满了泪水，沈行这种轻微洁癖，又怎么会……

“你擦擦眼泪，我去给你拿点药。”沈行站起身，他说：“脸蛋儿这么漂亮，如果留下什么伤痕就不好了。”

苏燃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沈行会这么关心他，无非也就是因为这张脸罢了。按照苏燃的猜测，沈行现在已经找不到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歌”了。所以他作为唯一的替代品，沈行一定会好好珍惜。

想到这里，苏燃脸上又恢复了惯例的那种虚假的笑容，重新抬头看向沈行的时候，眼中的最后一抹悲哀，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沈总。”

他本以为，沈行会喜欢他这副听话的模样。

可是再一次让他没想到，沈行拧了眉毛，做出了一副非常明显的厌烦表情。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转身，去了二楼放药品的房间。

等沈行回来的时候，两人之间刚刚提起来一点儿的气氛，似乎又重新降低回了冰点。

沈行将手中的药直接扔给了苏燃，然后就转身去了一旁，拿起了报纸和咖啡，看也不再看这边一眼。

苏燃以为这只是自己破坏了气氛，回归了平日里“苏燃”的样子，也就没有了沈行心里那个“小歌”的模样。所以他会引起沈行的愤怒，也会失去刚刚那种来之不易的温柔。

可苏燃却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与其做那种根本就没有结果的、且从来都不属于他的梦，不如老老实实的看清现实。认清了自己还是那个被沈行讨厌的替代品，苏燃反而觉得要真实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沈行给他叫的那份外卖到了。苏燃过去拿回来看了看，却有些惊讶的发现，沈行点的居然是他爱吃的东西。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距离他很远地方的沈行，苏燃犹豫着问道：“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味道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回屋去吃。”

“在这里吃就行了。”沈行声音还是冷冰冰的，和往常一样。他说：“以后吃些健康的东西。这是你最后一次吃这玩意儿，我忍得住。”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沈行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对他说过。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了。

当然，这句话放在沈行身上并不适用。

可是他觉得，放在苏燃这个傻子身上，绝对适用。

明明是一点儿都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对话，可苏燃听在耳朵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暖到了心里。慢慢的勾起嘴角，他点了点头。将面前的餐盒打开，然后开心的吃起了他的螺蛳粉。

他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发现，坐在远方的沈行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苏燃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容，沈行也跟着他，慢慢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