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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渺渺沉默了。

“渺渺,我想你留在这里,荣华富贵也好,名利权势也罢,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你想要修道,我不拦你,我给你修道观、立生祠,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想办法。若你我能有孩子,我便把这江山交到他手中;若是个女孩儿,会难一点,不过我可以将大儿过继,她成我唯一的血脉,旁人想反对也难。”

嘈杂的勾栏里,咿呀的胡琴里,卓煜的声音清晰地字字可闻:“假如这样,你可愿意为我留下?”

殷渺渺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是一个何等慎重的承诺,卓煜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这绝对不是他一时冲动,而是反复思量后的结果。

世间不会有比这更美更打动人的诺言了,一生荣华,一生挚爱,只要她点头,她这一生直到尽头,都是喜乐无忧。

不能长生又如何呢?修道之人难道人人都能飞升吗?恐怕未必吧,那前途莫测的修真界里,照样有艰难险阻,坎坷磨难,在那里,她只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弱者,但在这里,她已经得到了一切。

前世历经波折才有的富贵,现在已经有了,前世从未得到的爱人,如今也有了,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这是唾手可得的幸福,那是无法预计的前途,怎样抉择一目了然。一个“好”字到了嘴边,差一点点就要吐出来了。

可是,终究没有。

她并没有马上答应:“让我想一想吧。”

“好,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的答案。”卓煜微笑道,“等一辈子也不要紧,真要是那样,倒是个不错的答案。”

殷渺渺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想得可真美。”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兴许心想成真了呢。”

殷渺渺不想正面回应,顾左言他:“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卓煜不敢多言,唯恐使她难做,顺坡下驴:“好,现在正好去看灯。”

夜幕四合,街上的百姓不减反增,每逢节日,城中都是不设宵禁的,是难得可以松快玩耍的日子。两旁的树梢上都挂满了花神灯,遥遥望去,像一条蜿蜒起伏的烛龙。

桥墩下,有年轻女子结伴在树上挂锦囊,一个个精美的荷包里藏着的都是一颗颗雀跃的芳心。

殷渺渺驻足观赏,卓煜瞧了,心中一动:“你要不要?”

“好啊。”

两人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一个牡丹锦囊,卓煜执笔在彩纸上写下心愿,卷成一卷塞了进去。

殷渺渺只看见了十四个字,料想是两句诗:“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卓煜将锦囊高高挂在树梢上。

殷渺渺瞪他:“你当心我摘下来看。”

“你又不识凡间的字。”卓煜好整以暇,一点不怕。

殷渺渺哪能被他骗到,威胁道:“我可以让别人看,你说不说?不说就把你丢在宫外,我自己回去了。”

“好好好,告诉你就是了。”他说得无可奈何似的,眼眸却深深望着她,“人生有限情无限,花朝月夜长相见。”

很久很久以后,殷渺渺再想起这件事,发觉那竟然是她漫漫仙途中唯一一次动摇。

长生,风月,终须一抉。

没用。

鉴于储物袋属于私人物品,或许需要更私人化的打开方式,殷渺渺又试着集中精神采用脑海中那无形的力量去打开,霎时间,剧痛自大脑深处诞生,如狂风横卷脑干,疼得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