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睡糊涂了,殷渺渺下意识问:“什么皇后?”
卓煜抿了抿唇:“我答应过你,君无戏言。”
殷渺渺想起来了,心甜又好笑:“不必了。”
“什么叫不必?”卓煜拧起眉,正色道,“我和你已有夫妻之实,自当予你名分,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殷渺渺沉吟道:“我们不讲究这个,没关系的。”
“渺渺。”卓煜坐到她身边,凝视着她的眼眸,“你可是有难言之隐,抑或只是不愿嫁我为妻?”
殷渺渺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一开始卓煜在戏说樊姬时说要娶她,那是利益考量,可现在尘埃落定再提,百分之百是真心了。
因为他真心实意,她才不想骗他:“我是修道之人。”
“修道何处不能修?若是你嫌宫里烦闷,我为你修个道观可好?”
“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要修道,就得去很远的地方。”殷渺渺无法和他解释凡人界和修真界的区别,只能用他能明白的概念,“很远很远,蓬莱那么远。”
卓煜怔住了。
殷渺渺望着他,想他明白。可卓煜只是怔忪片刻就笑了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等我……伤好了。”
等伤好了,收拾掉那只蝴蝶,找到回去的办法,就该回去了吧。
卓煜问:“那里有你的亲人吗?”
殷渺渺苦笑道:“我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凡人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了重伤,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到那里。
“那不如这样。”卓煜覆住她的双手,缓缓握紧,“你先留下来,慢慢养伤,慢慢找回去的路,哪天你非走不可,那再离开也来得及。”
殷渺渺笑了起来:“那总是要走的,何必多惹牵挂。”
“那是以后的事,人还总有一死呢。”卓煜不疾不徐地说服她,“你若是不愿嫁我,我无话可说,若是因为其他的顾虑,那不必担心,历朝都有后妃修道的先例,我自有办法。”
曾经的一生,殷渺渺得到过几次求婚,有人为情,有人为利,有人为财,只是那些都来得太晚了,她直到死,有过数位情人,却始终没有结婚。
应该答应卓煜吗?她想,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什么呢?”她问出了这个曾经问过很多人的问题,想知道今生有没有不同的答案。
卓煜却觉得这个问题再简单没有了:“我心悦你,便想娶你。”换做旁人,无论是娶还是杀,都逃不过利益考量,但对她,机关算尽,不过是情之所钟。
“那好吧。”她笑了起来,“我愿意。”
爱情可以天长地久吗?她不知道,生命那么漫长,谁敢说一生一世真的就一双人?只消此时此刻,是情真意笃,已然足够。
立后的事,早在殷渺渺醒来之前就办得七七八八。她点了头,卓煜便要司天监的人赶紧测算吉日,又叫织造局的人来量身围,好做凤冠霞帔。
整个皇宫都为这件事而忙碌喜庆了起来,人人裁起新衣,脸上带笑,又逢春暖花开,好似空气都是麦芽糖的味道。
这一日,卓煜带了皇宫的平面图来,让她择定一宫居住:“凤仪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之所,但郑氏两代皇后……我打算过些日子重建,还是另择一宫为好。”
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情思从眼睛里透出来:“白露宫可好?就在天星宫不远,我去看你也近。”
相守的时光注定易碎如琉璃,殷渺渺倍加珍惜,笑盈盈道:“陛下说好,那就好。”
卓煜清了清嗓子,圈了白露宫,又问:“院子里种些什么?石榴多子,牡丹尊贵,梅花高洁,木樨也是好的。”
“那木樨好了。”她笑。
卓煜点点头:“木樨好,待中秋时,花好月圆,是个好兆头。”